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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在意孤的命?
谢锦宴缓缓将怀中的女人松开,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襟。
雪白的里衣将他本就白的面容衬得更白了几分,加上这段日子重伤在身,他的身子也显得单薄而羸弱,一时之间更为那副俊秀的容颜增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四目相望,俞青芜胸口不由颤动了下。
看着他泛红的眼睛,又看向他瘦弱的身躯,自觉方才是不是过于用力了。
顿了顿,她语气更轻柔了些,面带愧色的问他道,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是啊,弄疼了。
心疼得厉害。
谢锦宴面容惨淡,修长的手指轻轻在胸口戳了戳,失笑的望着她,声音沙哑道,师姐,我不明白,从前你明明最见不得我对阿月好,你明明最不喜欢我与阿月再有什么牵扯。
甚至,曾经因着我抱了她一下,沾染了些味道,便哭红了眼睛。
你是那么的不能接受我维护她半分。
可是如今,却因着我不肯让她住在青州的府邸便与我生疏了,便又恢复了从前的冷淡模样。
你说过,我不是一个人,你说过,你会一直陪着我。可是现在,这又是为什么?
是因为你觉着我骨子里更看重权势?
可是师姐,我也只是不想让阿月住到青州府邸上去,却并未说不保她性命,你为何因着一两句话就这样看我,这样待我?你可知道,我真的……我真的就只有你了……
他红着眼,说到最后,已没了声儿。
话毕,索性直接躺了下去,用背对着俞青芜。
青芜盘腿坐在床上,静默的看着谢锦宴单薄而羸弱的背影,心情难以言喻的复杂。
是了,他如今只有她了。
她怎能因着无心的一两句话,便心生怀疑,待他冷言冷语。
可是……有的时候,偏偏无心的话,反而是最真实的反应。
要说她那位师父虽是歹毒,虽是将她当做工具,虽是处处利用,可察言观色的,擅读人心的本事却实打实的。
她没有学到十成,却也学到了七成。
看旁人能不能看透不好说,但是看谢锦宴,却向来是最容易看透的。
正是因为太容易看透,才会惧怕,才会轻易的看得出他此刻是在使手段,想令她彻底心软。
可笑的是,瞧着他那般落寞而半死不活的模样,她也的确心软了。
最重要是,他的身子,如今的确是不太经受得起刺激。
闭了闭眼,俞青芜抬起手,轻柔的在男人后背拍了拍,紧接着又凑了上去。
锦宴……
她贴着他的耳畔,温柔的喊了他一声。
闻言,谢锦宴没有答话,反而拨开了她的手。
昏暗是光线下,眼睛依旧睁着,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泛红的眼眶里却是显而易见的落寞和木然。
那模样,好似受了天大的打击。
好似,他从云州城回到渠县的那一夜,让俞青芜突然有些心惊。
她是真的怕谢锦宴身体会受到影响,也怕他是真的难受。
可她怕就是怕,纵然她今日装作无所谓,来日这个问题依旧在他们之间存在。
谢锦宴,你转过来。
叹了口气,俞青芜语气严肃了些。
她用力拉了拉谢锦宴的手臂,一字一顿道,对,你说得没有错,我就是怕了。
可是谢锦宴,我怕难道有错么?
从前你对高敏月多袒护?哪怕…
…她险些要了我的命,你也不过是训斥她两句,哪怕她通敌,你也不过是将她赶出上京。说到底,在你的眼里,她远远比我重要得多。
若不是因为出了那档子事儿,你如今依旧会宠爱着她,无论是因为你口里说的兄妹情还是别的什么感情,或者恩情,总之,她在你心里就是很重要的。
可即使是这样,为了袒护你的名声,你的第一反应还是选择了放弃她。
你待她尚且如此,倘若落到我身上,会是怎样的下场,我不敢想下去。
大抵是情绪上来了,原本青芜是想平静的与他解释的,可说到最后,她自己却也红了眼。
而那个背对着她的男人,依旧没有动静。
他紧闭着双眼,脸上仍然没有表情。
然而,手指却是颤动了下。
良久,才缓缓转过身子,又坐了起来,垂眸看着面前双目通红的,泪眼朦胧的女人,方才那满眼悲凉和可怜不知何时已悄然散去。
只余下孤寂,与无奈,还有柔情。
阿芜,你为何一定要去想那些根本没有,也不可能发生的事?
静默的看着她片刻,他缓缓伸出手,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叹息道,原是想让你哄哄我的,偏每次都要让我来哄你。
我还受着伤呢,你便是这样对待病人的?
他声音温柔,言语里还流露出几分撒娇的意味。
魏朝大多数男子,都会觉着男人这般没有男人气概,但谢锦宴从不这样想。
尤其,是在他这个师姐面前,这一招向来是最管用的。
倘若来硬的,大约就是她初入京都时的结果。
想到此处,谢锦宴索性将人拢进了怀里,低低的,温柔的又喊了她一声,说道,阿芜,不要去想那些根本不会发生的事好么?
我知道,自小的经历让你总是容易多想,可我待你究竟如何,你不清楚么?
但凡是遇上了危及性命的事,我何时置你于不顾?
至于阿月,是,我是怕她住到我们府里给我带来更***烦,我是怕她的入住会坏了我的名声,可我也没有说不救她不是么?我只是需要一个万全之策。
但你既是开了口,我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
总之,这件事,咱们就过去了,你也别成日里想些有的没的。
谢锦宴唉声叹气的,话说着,自然而然拉着俞青芜躺下。
被他这般一说,俞青芜不由的想起了二人在云州城时。
是了,诚如他此刻所说,那时二人身处于危险中时,他的确……是先护住她的。
难不成,这回真是她过于敏感,是她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