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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林凡很是意外,他向沈念问道:“姑娘听说过江州林氏?”
沈念点了点头,她虽然一直听到傅天临叫林凡作林大人,那也只是知道他姓林,倒是没想到他会与江州林氏扯上关系。
毕竟林氏子弟身份不凡,怎么会从富庶的江南道出来,到这穷苦的淮南道当一个芝麻绿豆大小的小官。
沈念问道:“敢问大人与林氏一族当代族长汝贤公是何关系?”
眼前这姑娘竟然知道自己父亲,这就让林凡有些更加意外了。
他笑道:“姑娘说的正是家父。怎么,姑娘认识家父?”
沈念没想到眼前这个人竟然是林汝贤的儿子,可林家的公子为何会来做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官?
以江州林氏的影响力,家族嫡系子弟要想出仕,理应会有更好的职位才是,断不会是只是一个穷苦小地方的末等小官,而且也从没听说过林氏没落的消息啊!
只是眼下不是探究这个问题的时候,她也就只能将疑惑埋在心底,等以后有机会再问不迟。
听到林凡的话,沈念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我也未曾见过汝贤公,只是以前在京城之时,总是听我父亲提起令尊。”
“听我父亲说,他与令尊有同年之谊,乃是故交,他对令尊十分敬佩,说令尊是天下少数能以正色立朝的官员,对于令尊辞官而去十分可惜,每当提起总是惋惜说朝廷未来将少一大柱石。”
林凡笑道:“沈大人谬赞了,我爹当年辞官之时,官级才不过四品知州,离朝廷重臣还差的远,更不能说是朝廷柱石。”
沈念回道:“话不能这样说,就拿方平方督师来说,方督师当时不过才是白丁之身,而现在早已经成为了辽东总督,总掌北境之军事。以林世伯之才,若是这十几年来一直在朝,说不得此时也早已入阁拜相了。”
林凡笑了一下,没有搭话。从沈念的话中来看,看来她并不知道父亲与先生的关系。
不过这也不奇怪,父亲与先生结识于辞官之后,先生也不可能到处宣扬与父亲的关系。因此沈方甲作为朝中之人,不知此事也属正常。
他开口相邀道:“那姑娘就更应该去了,姑娘即是我父亲故人之女,我林氏更应当扫榻相迎了。”
沈念点头算是应允下来,又向林凡问道:“即是林公之府,我身为晚辈,自当前去府上拜会。不知世伯是否在府上?”
林凡摇了摇头,笑道:“就在年初,家父奉旨入京去了。”
沈念疑惑问道:“林世伯复出了?”
林凡说道:“年前陛下亲自下旨,圣命难违!”
得知林汝贤复出的消息,沈念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很快又黯然下去。她有些希冀的看向林凡,张了张嘴,话到口边,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苦笑着说道:“那恭喜林世伯了!”
林凡看着他的神色,也猜出来了她在想些什么,向她问道:“时至今日,沈姑娘可是还心存为沈大人平反之意?”
被林凡点破心思,沈念神色有些凄苦,她也不否认。点头说道:“家父蒙冤未雪,沈念心中片刻都不敢忘怀!”
林凡知道沈念是想让林凡求林汝贤上书朝廷,提议为沈方甲平反,重审此案。可是又害怕会连累到林氏一族,最终便也没有开口。
不是林凡不想帮,只是此事乃是朝廷禁忌,林氏也无能为力。天子高高在上,岂会犯错,龙有逆鳞,触之必死,没人敢触这个霉头。只要是当今天子在位一天,此案一天便决没有翻案的可能。
林凡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开解沈念,只能安慰说道:“来日方长,日后未尝没有机会,沈姑娘还是看开一点吧!”
沈念也知道此事无法强求,苦笑着点了点头。
聊了这么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鸡鸣声开始从远处镇子上传来,启明星悄然悬浮于空,东方也开始泛起鱼肚白。
天,马上就要亮了!
林凡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说道:“天快亮了啊!时候不早了,你们快走吧。一夜没有我的消息,估计一会儿他们就该出来搜山了,你们要是再不走可就真的走不掉了。”
傅天临和沈念也知道耽误不得,于是也不扭捏,向林凡说道:“那我们就告辞了。”
林凡挥挥手,告别两人,又突然问道:“傅兄既然已经不再闯荡江湖了,不知接下来有何打算。如果傅兄不嫌弃,不如来我这里,也算让傅兄一身本事有了用武之地,如何?”
傅天临哈哈笑道:“哈哈哈,在下多谢大人好意!只不过我天性放浪,受不得军法约束,已决意要归隐山林了。所以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却不能答应。不过山高水长,有缘的话自会再见!”
林凡劝道:“傅兄当真不再考虑一下?”
傅天临道:“不了,我还是想过几年安生日子。如果以后我要是真的混不下去了,我定然会去找大人,大人到时候不要嫌弃在下就行!”
林凡点点头道:“人各有志,既然傅兄心意已决,我也不便强求。不过还请傅兄记住,我这里永远欢迎傅兄!”
傅天临爽朗道:“多谢!”
又转身对沈念施了一礼,说道“沈姑娘,此间事已了,咱们也就此别过!”
沈念的气力也早已经恢复,点了点头,说道:“今日之事是我连累傅大侠了,我……”
傅天临哈哈大笑:“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更不必说什么报答之言,我江湖儿女从无这般扭捏之态。好了,有缘自会相逢,两位,在下告辞!”
傅天临潇洒转身而走,片刻间就消失在密林深处,不见踪影,只余笑声传荡。
看着傅天临离去之后,林凡感慨道:“似傅兄这般潇洒人物,当真是世间少有啊!”
听到林凡的话,两人会心一笑。
沈念对林凡施了一个万福,说道:“世兄,沈念也告辞了!”
林凡连忙躬身还了一礼,说道:“此去路途艰险,姑娘保重!”
沈念颔首算是应答,缓缓的向后退去。
不多时,刚才还热热闹闹的林间,就只剩下了林凡一人,显得有些冷冷清清。林凡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有些出神。
片刻后,林凡回过神来,他放声大笑,而后抚去衣襟上沾染的晨露,轻声哼唱着一首在江南地区流传甚广的小曲,头也不回的折返回鸡鸣镇。
林凡走的并不快,还没到镇子上,就与带人出来的搜寻的安宁等人碰了个正着。
一晚上不见消息,可是把安宁急得不轻,天一亮就赶忙带着人出来找人。
现在见到林凡无事,好好的出现在面前,他那颗一直悬在喉咙的心才算放下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急急忙忙的上前抓住林凡的手问道:“大人,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这一夜都去哪了?你没事吧,没受伤吧?”
见到安宁如此关心自己,林凡也是心中一暖。
他摆摆手说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安宁不停的上下打量,确认林凡的确没有受伤,松了一口气。不住的说道:“大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这才注意到林凡只是一个人回来的,又问道:“傅天临呢?让他给跑了?”
随即安慰道:“跑了就跑了,以后再抓也一样,大人不必在意!”
林凡摇头道:“这事回去再说。”
一行人回到金宅,听到林凡回来,金银山连忙出来迎接。
对于金银山来说,虽然说这次发现的早,没丢什么东西,可这一夜可谓让他是提心吊胆的,十分难挨。
只是出来只看到了林凡等一行人,却没有发现贼人的身影,可是让他的心直接凉了半截。
他急忙上前问道:“林大人,怎么样了?贼抓住了没有?”
看到金员外一直在往自己身后打量,林凡怎能不明白他的心思。
他呵呵笑道:“金员外还请放心,从今往后,傅天临不会再出现了,府上可以高枕无忧了。”
听到林凡这句话,金员外才长出了一口气,连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然后这才注意到林凡全身都被露水弄的湿漉漉的狼狈样。连忙说道:“这几日真的是有劳大人了,我已让人准备好了热水,大人还是赶快洗个澡,休息一下吧。”
林凡说道:“不必,此事已毕,我等也不好再在此打扰,我还要去县衙复命,等我去换身干净衣衫,便要告辞了。”
金银山则连忙说道:“大人何必着急呢,如今露重风寒,不妨等到太阳出来,露水消融再走,免得大人和几位军爷受寒,伤了身体。再说只是一顿饭的时间,也误不了多少时辰。”
林凡想了一下,觉得再晚一会也好,可以给傅天临和沈念留出更充足的时间。
于是他便说道:“如此也好,我在这就多谢金员外好意了”
金银山笑着说道:“大人说的哪里话,这是我应该做的。大人还是先去洗澡用饭吧,其它事等会儿再说。”
金银山让人在前面为林凡引路,林凡也不再拒绝,跟在引路人后面入府去了。
等到林凡洗完澡,换完衣服出来,安宁等人早已在偏厅等着他了。
金银山陪同着几人一块简单的吃了一些早点,林凡便再次提出了告辞。
金银山这时也不便再挽留,就把他们送出门外,又让人帮他们牵了几匹马过来。
他说道:“大人这次来没有骑马,这几匹劣马就当是我送给大人和几位军爷的,权做代步之用。还有一些干粮和水,我也已经让人备好了,大人路上留着用就是。”
看来金银山在私下里已经跟宋茂和金海探过底了,知道自己不收银子,而巡检司又缺马,林凡不可能不心动,所以这才有了送马一事。
林凡打量着这几匹马,确实是算不上什么好马,比普通行商用来驼货的挽马强不到哪去。不过对于急缺马匹的巡检司来说,还远远到不了挑肥拣瘦的时候。
林凡拍了拍面前这匹马的马背,笑道:“不瞒员外说,我巡检司确实缺马,而且我们现在要进县城,也是需要马匹代步。这样吧,这几匹马作市价估算,总共需要多少钱你说一个数,明天我让人把买马的钱,还有我们这几天在府上的一应花销都给你送过来。”
金银山连忙说道:“大人,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这马是我送给巡检司的,怎么能收钱呢?大人您折煞我……”
林凡打断他道:“员外还是不要再说了,有了这几匹马,你已经对我们巡检司帮助很大了,今日员外这个人情,我记下了。再说了,无功不受禄,你要是不收钱的话,这马我可是万万不敢要的。好了,就这样说定了,在下告辞!”
说完,也不等金银山说话,翻身上马,对着他拱了拱手,便奔着镇外去了。
安宁等人也是对金银山拱手行礼,上马去追林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