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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飞再次擦了擦汗,接过杨连递上的茶碗,右手不禁颤抖起来,茶碗在手中跳动,左手刚要去接,茶碗却掉在地上,“啪”的一声,摔碎了。
其实,司徒沉剑便司徒四将就在近旁,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但谁也没有去接茶碗,而是都面带怜色的看着肖飞。
“如飞!”司徒沉剑一步踏过去,搂住肖飞的肩大声叫起来,马上他感到肖飞好像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似跌在自己怀里。
肖飞失望的望着自己那仍然兀自伸出的不住颤抖的右手,无助的看了杨连一眼,杨连马上会意,把茶壶拎过来,“公子,水!”直接把茶壶嘴凑到肖飞嘴边。
肖飞一歪头,“咕咕”地喝了几口,便不肯再喝。
怀仁与怀悟恰好在空挡,听见响声马上围了过来,寒灯正在忙,但却也明显察觉到了这边的情况,关切的回头看了看,又低头忙活,而法净,却是始终埋头行针。门外的史太炎、林行迟、龙玉宣、柳开等人使劲的拦住门口,以防门外的众人一起涌进去造成骚乱。
“我没事,沉剑。”肖飞道,但声音里却是透出了虚弱与疲惫,他仍然强自挣扎着站起来,又要向场中走去。
司徒沉剑一把摁住他,“如飞,你不能再去了!”
“施主还是先歇一会吧,有贫僧几人就可以了!”怀悟道。
“大师,不可以!没时间了,”肖飞虚弱的说道,“他们服用了‘三日宁’虽说可以吧毒发期限在延迟三天,但也是把毒都集中在一点,三日一过,顷刻毒发,须臾丧命,神仙难救啊!”
怀悟等人无言,肖飞挣扎出司徒沉剑的手掌,“史大侠,各位还是先出去吧!”又向中毒者走去,司徒沉剑去小心的跟着他,扶着他,好像是捧着美丽易碎的珠宝。
“没事的,沉剑,你不用跟来。”肖飞温言止住了司徒沉剑,转身一把茶叶按进嘴里。
“施主。”早已经等在旁边的少林小僧将针囊捧上,但肖飞却没有像以往那样用手接过,而是伸出左手,无力的捻起一支。刚刚拿起金针的怀悟看到这一景,不禁一惊:难道他连拿金针的力气都没有了吗!
肖飞深吸一口气,伸出仍然不住颤抖的右手,去接左手的金针。说来也怪,肖飞的右手一接过金针,竟然就不再发抖了,而且沉稳无比地认准了穴位扎了进去。
肖飞的虚汗顺着他消瘦的下颌流下,他根本顾不上擦拭,他行针的速度已经明显不如刚才,但仍然十分沉稳。
司徒沉剑他们就在近旁,五人眼也不眨的紧紧盯着肖飞,一旁负责倒换汤药的少林僧人看得清楚:这五个人的衣衫早就完全湿透了,竟然比正在行医的五个人看上去还要疲惫。
肖飞启出最后一支金针,右手突然一抖,手中的金针已洒落在地。
“如飞!”司徒沉剑担心的叫了一声。
“别过来!”肖飞制止了就要扑过来的司徒沉剑。
“施主。”肖飞身旁的僧人弯腰捡起递上的金针,肖飞从他的手里又捻起两枚没有用过的金针,瞪了司徒沉剑一眼,猛地右手一挥,“走!”两点金光向司徒沉剑射去。
司徒五人大惊,但却没有躲避,因为两支金针在他们眼前陡地一转,兜了一圈,竟然插在了肖飞后背上!
“啊!”肖飞长吁一口气,精神一振,气色明显比刚才好多了。
“如飞,你……”司徒沉剑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是挺好么?”肖飞洒脱的笑了笑,转身走近另一个药缸。
“施主,这……”怀仁可是看见了肖飞刚才的那一手,白眉一皱,面带忧色的问。
肖飞朝他笑了笑,又拿起金针,飞快的扎着穴,比之刚才快了不止一倍,他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背着两支针,一口气医完了三人。
司徒沉剑马上发现了不妥之处,因为肖飞干了一会之后,马上又陷入疲态,而且看起来这次的疲劳来的更迅速,更猛烈,肖飞不一会就虚汗直流,面色苍白。他刚才往自己身上扎的那两针一定是用来舒活筋脉,激发自身潜能的,以此来暂时性的恢复一些精力。
肖飞再次甩起金针,那金针绕他面前的药缸转了一圈,又径自向肖飞的后背射去,然而,肖飞却是没有等到金针刺入自己穴位时的片刻轻松,因为飞针在背后被人接住了。
原来,司徒沉剑看见肖飞再次为自己扎针,当下抢在他身后,一把抄下飞针。
肖飞头也不回便知是司徒沉剑所为,“沉剑,你要干什么?”
“如飞,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司徒沉剑一把扳住肖飞的肩头。
“放开我!”肖飞命令道。
司徒沉剑迟疑的放开肖飞,“如飞,你不能再做下去了,否则……否则……”
“否则怎样?”肖飞反问。
“否则你会死的!”司徒沉剑几乎是带着哭腔将刚才没敢说的结果说了出来。
“死?”肖飞笑了笑,“死岂是那么容易的事?只要肖某人不点头,谁能叫我死?而现在,肖某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当然不会死!”话语之间充满了悲凉的味道。
“如飞,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我如何向三叔交代!”司徒沉剑苦苦哀求道。
“你不用拿这些来压我。”肖飞站直了身子,不为所动,伸手从司徒沉剑手中夺回金针。
“压你?”司徒沉剑说道,“我怎么会压你?三叔为了你,他倾注了多少心血?好,先不说三叔,那爷爷呢,你总不能辜负了他吧?”
“爷爷?”肖飞一怔,在天寒门时,他们几个总是喊师父上官风雪作“爷爷”,因为他的确比较老迈。
肖飞愣了半晌,才道:“我做事自有我的道理。我很清醒,也很冷静,你不用担心。”说着抬手把手中的两支金针插在了自己胸口。
“道理?这是什么道理!连我们的兄弟情谊也肯抛下不顾!”司徒沉剑大吼道。
杨连四人赶紧围过来,“公子,不要激动。”怀悟等人也向这边看了看,但没有说什么,泡在药缸里的人诸人也吃惊的望着场中这一文一武正在争吵的两人,门外也叫嚷起来。
肖飞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去,去医治下一个中毒者,司徒沉剑马上紧跟了上去,“沉剑,你若是在动我一下,休要怪我不顾念兄弟情谊!”肖飞捻起金针,头也不回地抛下这句话。
此时的司徒沉剑,正想出手将肖飞制晕,闻言愣了半晌,到底还是把已经伸出的右手缩了回来。
“沉剑,出去等我。我答应你:我不会有事的!”肖飞依旧没有回头。
司徒沉剑又看了看肖飞,最终还是一言不发的想门外走去,“我们走!”这句话说的有气无力。珠联璧合赶紧跟在他身后,走出门去。
刚走出院门,司徒沉剑便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颓废,毫无生气,这哪里是身怀绝技的司徒沉剑,分明是大病未愈的病汉!
“公子?”杨连试探着叫了一声,但司徒沉剑没有回应。
王和示意杨连退下来,“在还不能确定肖公子没事之前,公子恐怕只能是这个样子了!”四人便在距司徒沉剑一步的地方站着。
史太炎等人见状,已经将刚才院子里发生的事猜了个七八分,谁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远远的站着,与安倍纷乱的场面的倒是静了下来。
不时有人从司徒沉剑身边走过,出入院门。
“快让开!”一人从场外闯了进来,直冲进人群。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人早已腾空而起,越过众人,落在小院门前。
“周兄,你去哪儿了?”柳开一眼认出来人,上前搭话,此人正是崆峒派高徒-----人称“腾杯飞凤”的周凌风。
周凌风满面红晕,浑身上下散发着浓烈的酒气,看样子是刚刚痛饮了一番,他没有搭理柳开,而是朝坐在地上的司徒沉剑拱拱手,“哦?这不是司徒少侠吗?周某的师兄还是仰仗了少侠,周凌风在此谢过!”
司徒沉剑仍是没有反应,面无表情的坐在地上,在别人听来,好似周凌风在为肖飞治好了吴海云一事而感谢司徒沉剑,毕竟是司徒沉剑劝说肖飞行医救人的。但杨连等人却是知道,事实远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