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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第十三节 山野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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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飞正心中愤愤,抬头却看见高壮一脸希冀的看着自己,这才恍然说道:“高兄与令师真乃高人!周兄弟这个雅号确实号如其人,恰如其分,妙至巅毫。”

    “贤弟过奖,过奖!”果然,高壮等的就是这句话!

    双方互相吹捧完毕,高壮又低头看画,“诶?贤弟,你这落款怎是‘寒窑居士’?贤弟不是杭州肖氏吗?”

    我能告诉你我是故意的吗?!肖飞早有腹稿,笑眯眯的解释道,“高兄,这‘寒窑居士’乃是小弟自谓,平时落在书画上面的也大多是这几个字。哦,若我兄不满意,小弟重新画过,再依着兄长署上肖飞二字便是。”说着肖飞作势要扯起桌面上的画纸。

    “雅号!为兄懂。”高壮笑道,“不用重作,为兄对这幅画甚是满意!”说着话,将折扇塞在腰间,小心翼翼的慢慢将画卷起来,嘴里还念叨,“看看看看,要的就是这个调调……”

    直听的肖飞皱眉头,却又看见高壮停下了动作,而画纸只卷了约三分之一。

    “我说贤弟,哥哥的为人相信你也能了解一二了。”高壮站直了身子,似乎有些不悦,将画纸放回桌案,复抽出折扇,轻轻敲打手心,“你是担心为兄不付这润笔之资呢?还是想籍着这个谈谈价钱?”

    高壮瞥了肖飞一眼,“难道为兄长得就似那般粗俗之人?”

    哪般?何事?要不说这等混人说话做事不着四六呢。你倒是说明白,似肖飞这般玲珑剔透之人居然也猜不透他话中之意。难道是对画不满意?肖飞不由低头看画。

    看肖飞似乎有装傻充愣的意思,高壮手执折扇向画纸指去,“这儿,印章呢?!”将折扇在落款上轻轻点了两下。

    肖飞恍然大悟,真是自己的错,真不能看人家长得像粗人就糊弄人家,我杭州肖氏可是正经生意人!问题是自己也没有这“寒窑居士”的印章,没想到这小子在这问题上抓住不放。

    肖飞朝高壮一摊手,“兄长看我,已经落魄至此,身无长物,早在开封边将我的印章留在当铺了,这才稍有资财能雇一辆马车走到此地。还想着待些时日再到开封时能赎回心爱之物,未想在此处却让兄长难做了,实在是小弟的过错。望兄长赎罪!”

    “这样啊,如此说来也怪不得贤弟。”高壮双手抱胸,以折扇挠着下巴,嘬着牙花子道,看样子还是觉得没有印章不是那回儿事。

    “不若这样,兄长稍等。”肖飞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柄小巧的匕首,四下看了一下,掀起画纸,按了一下桌角,感觉还算硬实,便拔出匕首,猛挥手,斩下一角。

    “好刀!”高壮两眼放光,他自然看得出桌案坚硬,肖飞羸弱,能轻易切下一角,并非肖飞之功,而是匕首之利。

    肖飞微微一笑,捡起地上的桌角,右手捉住匕首,捏住韧部,唰唰唰的在木头上雕刻起来,不消半刻钟,一枚私章在肖飞手里渐渐成形,章面呈不规则的卵圆形,隐约四个大字,因缝隙之间还有些木屑,认不出那反刻的铭文。

    肖飞抬起头,收起匕首,朝手中木料上猛吹一口气,吹落木屑,又抖抖衣袖,挥去残渣。这才走到画前,拿起毛笔,想在这热乎出炉的印章上面涂抹。

    “且慢!”高壮大喝一声拦住肖飞的动作,“给我,别糟蹋了!”说着抢也似的从肖飞手中夺过印章,转身快步走向不远处的笔墨店--瀚文雅居。

    不到盏茶功夫,高壮又举着印章快步走来,将它交给肖飞。肖飞一看,章面果然已经染红,他方才是借印泥去了。

    “多谢兄长,是小弟思虑不周。”说着认准位置,将印章在署名右下方轻轻按下。待抬起手时,已有四个鲜艳端正的篆体小字“寒窑居士”。

    “就是这个味儿!”高壮貌似看见了心爱之物,伸手摸向署名处,手到纸缘又似乎不舍得碰触,只是手指颤巍巍的虚虚抚了几下,“对!就是这个调调!就是这个调调!”

    仿佛察觉到自己的失态,高壮极为镇定的将情绪平复下来,对肖飞竖起大拇指,“贤弟神技!愚兄叹为观止!”

    肖飞晒然一笑,“微末小技,让兄长见笑了。”说着话,径自用汗巾把手中“寒窑居士”的印章擦拭干净,再包裹起来,塞进怀中。这个自己一时兴起做的小工具,还是暂时不要扔掉的好。长路漫漫,指不定哪天还要掏出来用一下,再赚点银子花花。

    不过话说回来,冷秋河这个名号还算好用,“寒窑居士”是冷秋河在西北仕林圈子里流传并不算广的雅号之一,很多他的书画作品上都是这个印章。不过在这东南之地确实没怎么听说,这也是肖飞在崆峒的那段时间才知道的。想来借用一下名号,以冷秋河戏谑疏狂的性子来说,是不会在意的。西北冷家,虽说算不上豪门,但绝对是大户,自称“寒窑居士”,不知道他是真的体验过这种生活呢,还是在哗众取宠。

    肖飞此时心情不错,还有些微微得意。他的手艺没落下,不管是书画,还是刻章。他剑术高明,用持剑的手来雕刻,也算是刻意锻炼自己在微小之处对力度的把控。

    享受着来之不易的小得意,忽略一旁同样心满意得的高壮,再次用欣赏的眼光观赏自己恶趣味的画作,毕竟马上要交易完成变作他人之物了,并且很可能在不久的将来再易其主,只是不知第三个主人届时会不会很欢喜……想想今天,先是给相士做命数推演,再作“金蟾折梅图”,最后刻“寒窑居士”印,呵呵,很充实。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看来手艺太多了,用的时候选择起来也是麻烦!”,这句话到底是谁说的来着?!正巧肖飞的目光落在了“寒窑居士”的落款上,是他!冷秋河!

    看来手艺太多了,用的时候选择起来也是麻烦!这是当年在天寒门学艺时,冷秋河对着凌风、寒灯、沉剑他们卖弄式的自嘲。确实,冷秋河是天寒门众弟子中所学杂艺较多的,涉猎之广仅次于肖飞自己。

    “嘿,原来是他!”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的肖飞径自嘿然一笑,弄得边上的高壮有些不明所以。

    就在这时,将近中午的街道另一侧突然产生一股混乱,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向这边蔓延过来。肖飞二人一起向那个方向看去,只见人群中蹿出一人一骑,速度不快,但足以引起闹市的混乱。

    待稍稍近一些,肖飞才看清楚,来的是一匹栗色的马,从外形及偶尔开合的牙口来看,最多刚刚成年。马上坐着的是一个黄衣少女,年岁不会超过双十,面容俏丽,但脸上乌七杂八的又脏又乱。

    少女左手执缰,右手轻拍马颈使它保持速度,还不忘频频回头看后方,而从后方人群依然混乱不止的情形来看,应该是有大队人马在追她。当然,这并不关肖飞二人什么事,肖飞只是看了几眼,便低头收拾相士留下的东西,像布幡等东西是要收起来的,放在自己案前,不伦不类的肯定要影响自己生意。肖飞却没有注意到,身边的高壮已经脸色微变,不复方才的神采飞扬。

    待到这一人一骑快要路过肖飞摊位时,少女扭头往这边看了一眼,紧接着眼前一亮,俯身趴在马耳朵上嘀咕一下,再轻轻拍了一下马头,便一跃而下。

    马儿昂头微微嘶鸣,回头看了一下少女,便扬蹄向既定的方向跑去,还是原来的步调,嘚吧嘚吧的挤开人群,瞬时又造成了前方的混乱。

    而下马的少女,则快步走到肖飞案前,向肖飞二人示威性的扬了扬沾染了一些污渍的小拳头,一把掀开肖飞的桌布,钻到桌底,马上放下桌布,再无声息。肖飞却能听到少女在自己脚下浓重、急促的喘息声。

    肖飞愕然,抬头看两步之遥的高壮时,却发现他脸上却没有多少惊讶的神色,看样子他应该认识桌下的少女。看到肖飞探询的目光,高壮撇了撇嘴,摇摇头,没有说话。

    这时,从少女纵马而来的方向,跑过来一群人,人数约么二十出头,高矮胖瘦都有,衣色也较为杂乱,全部气喘吁吁,像是跑了不短的时间了。为首之人二十三四岁,一脸焦急与愤懑。

    应该还是不关自己的事,肖飞继续低头收拾相士的破烂,余光扫过,高壮也是若无其事,根本没有回头,他二人倒是很默契的都忽略了隐蔽起来的少女的存在。而这时,桌案之下的少女似乎也屏住了呼吸,再无方才粗重的喘息声。

    然而,却是有人不认为他二人与世无争,“那秀才!,刚才有没有看见一个女子纵马路过?”为首青年大手在肖飞桌子上一排,另一只手向身侧一摆,接过旁边的伴当递上的水囊。

    “啪”的一下,青年的手被人拍到一边,却是高壮伸出了折扇。

    青年大怒,猛地抬头,“谁他妈……”怒视高壮,却又立即泄下气来,赔笑道:“高、高大哥?您怎么在这儿?”

    “嗯?”高壮板起脸,眉毛一挑。

    青年恍然,急忙后退一步,举手作揖道:“高大才子,久违!”他深厚之人也是匆忙跟着作揖。

    高壮这才面色稍缓,“王二,你这兴师动众的又是所为何事?在闹市上公然叫嚷,没有王法吗?”又拿折扇指了指肖飞,“还平白无故的搅和了我跟肖贤弟谈诗论画的雅兴。”

    “这个……”领头的青年一顿支吾,看样子十分忌惮高壮。

    “这什么这!你小子今天不在这儿给老子说出个一二三来,你妄想能从这儿全须全尾的爬着出去!”看对方不上道,高壮的声音又冷了下来。

    领头的青年王二面色发苦,略一沉吟,回头恶狠狠的扫视了一圈自己的手下,这才回过头强自笑道,“嗨,小弟就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才高八斗的高大才子,还不是为我家少当家那点破事嘛!”

    “哗”的一声,高壮抖开折扇,轻轻扇动,“低调,七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