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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是顾石带来的,肖飞还没有去找他,他就在离肖万林书房不远处拦住了肖飞。
这个消息很简洁,只有一个“急”字,走的是“惊鸿门”的特殊传讯方式,发出时间是六天之前,委托人是司徒沉剑,看来他也从司徒超口中知道了“惊鸿门”是自己人。
一个“急”字,并不能说明太多东西,毕竟它在“惊鸿门”手中转折了多次,顾石短时间内也不可能知道太多有用的信息。但这个字确实说明了现在司徒、冷秋河等人的情况不容乐观,至少司徒沉剑没有时间让他们带更多的口信。
肖飞知道事情的紧迫性,当下再次返回肖万林的书房,父子二人仔细商谈了将近半个时辰,将肖家大大小小的事情商量妥当,肖飞这才出来,直接到韩玉冰的住处,果然,小妹也在这儿。
跟韩玉冰说话,简洁明了,直接说自己马上要走。而韩玉冰,必须在肖府待足半月时间,彻底养好伤,这些年作为杀手,他身上的暗伤实在是太多了,这次要趁机一次治好不留后患。没有避讳尹小妹,这丫头知道哥哥即将远行,并且是有要事在身,也没有当场表现出伤感和不舍,只是一遍一遍的告诉哥哥要注意身体。
午饭过后,肖飞抽时间去了一趟“百草园”,毕竟那边两位一流高手前夜都受伤不轻,虽说“湘西鬼手”的手段也极为高明,但自己不去看看还是放心不下。再就是,走之前必须补充一下身上的药物,这次出去不知道多长时间才能回来,多准备一些东西以防万一。在外面凭肖飞的手段不是不可以配置药物,只不过现在放眼大明,这里才是各种药物最全的地方,皇宫大内的太医局估计也只能以各种名贵滋补药物取胜。
从“百草园”返回时,已经将近傍晚。索性明天再走吧,肖飞晚饭后又去跟肖老夫人道别。
翌日寅时不到,肖飞便悄然一匹快马出了肖府,没有惊动任何人,但估计是瞒不过肖万林的。这位老爷子在肖府,便如同蜘蛛网中间的硕大蜘蛛一样,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耳目。
临近入冬,天气渐冷。肖飞此时的精神和体力都不同以往,他倒是没有因为着急而慌不择路,仍然按照前些日子南下杭州时的路线折返,这条路线,是肖飞经过深思熟虑才选定的,能够避开大多数较有实力的江湖势力,不管正邪。
路过安庆时,肖飞略作易容,稍微打探了一下,“谌家寨”果然在“绿柳山庄”覆灭之后不久,被人一夜尽屠,几乎是鸡犬不留。其中谌一风、谌豹父子,以及“鬼剑道人”章机子都是死相极惨。这件事在当地传的很广,凶手也没有特意隐蔽行藏,很多人都能有鼻子有眼的说出凶手的样子。
这起惨案是两个人做的,其一为不修边幅的持剑老者,其二为面容冷峻的用刀青年。前者武功极高,但出手不算狠辣,仅仅是上门单挑章机子,并将他重伤。而后来的年轻刀客,则是二话不说痛下杀手,重伤未愈的谌豹甚至没说一句话便被他一刀砍了。
没想到韩玉冰也参与其中了,这小子这两天也没跟自己提这件事。看来在这小子眼里,依然是能用刀解决的事都不算事。
等到了太行山北麓,距离冷秋河他们所在的地方仅有不到两百里地的距离了。肖飞赶路越发谨慎起来,这里已经是鱼龙混杂之所,路边经常看到各色武林人士匆匆行走,分不清是敌是友,肖飞只得一再更换面容和马匹,一路小心翼翼。
“可是肖兄当面?”
正当午时,肖飞打开折扇遮住刺眼的阳光和热量,骑在马上扮作行商赶路,冷不丁一个刚刚已经迎面错过去的骑士兜转回来打招呼。还有人能认出易容后的自己?肖飞勒住缰绳,回头看去。
“龙少侠?”居然是在少室山有过一段交往的龙游幕府少主龙玉宣。
“果然是肖兄!”龙玉宣大喜过望,一抖缰绳催马向前,“若不是看您这把折扇眼熟,在下还一时不敢相认呢。”
原来问题出在折扇上面,肖飞笑了笑,将手中折扇收起,“龙少侠缘何在此?”
“当日与肖兄在少林寺匆匆一别已有几个月时间,小弟跟随众位武林同道四下查探那二位的消息,以期在他们需要的时候助一臂之力。”龙玉宣苦笑道,“前几个月匆忙间还能帮上一点小忙,只是最近他们突然在北地消失了。现在小弟正要前往少林寺,跟上月因事回去的怀生大师说明一下这边的情况。”
龙玉宣应当至少比肖飞大三四岁,现在却是一口一个“肖兄”的叫着,一点都不显尴尬。此人属于笑面虎类型,肖飞一直不敢小看他,自“侠少盟会”不择手段对付韩玉冰开始,再有就是他身上似是而非的“龙形”功法,这些一直都是肖飞忌惮的地方。虽说“惊鸿门”的“凤展翅”心法现在已经有了合理的解释,但是对于龙玉宣这种人,肖飞一直怀有七八分的戒心。更何况他能从折扇上认出自己,说明他一直对自己很上心,认真观察过自己身上的每一处细节。肖飞甚至怀疑,即使没拿出折扇,龙玉宣也会从其他方面认出自己。
“龙少侠还是不要称呼在下‘肖兄’了,你看在下齿岁还不到双十,实在是当不起龙兄这个称呼。”肖飞笑呵呵的说道。
“肖兄说的哪里话!”龙玉宣策马凑到肖飞近前说道,“称阁下为兄,是龙某心甘情愿的。自从我兄在少林寺救得在下性命,龙某便将兄长视为再生父母,即便尊为兄长,小弟还怕委屈了肖兄呢。”
“龙兄,您且住口吧,”肖飞苦笑道,“若是按照您的说法,肖某人岂不是要认好多胡子眉毛一大把的兄弟!再者说,小弟也算是学医之人,救死扶伤乃是本分。虽然不在江湖,但道义总是有几分的。你如果再这样客气,以后你我便各走各的吧。”
“好,先生好风骨!”龙玉宣举手作礼,“便依先生,以后龙某便称呼您为‘肖先生’,这样就不会将您喊老了,哈哈哈。”
肖飞摇摇头,“依你,依你!”
“肖先生这是要去往何方?”
龙玉宣笑罢问道。
“数月之前,杭州家中有些琐事,肖某回乡处理了一番。当时与司徒兄匆匆而别,心中万分不舍。家中之事已了,这才再次返身北上,想着再次与他把臂饮酒,同游江湖。”
肖飞半真半假的解释了一番,他与司徒沉剑相交甚笃,龙玉宣是知道的。
“原来是这样!真羡慕司徒少侠有您这样的知己,不远千里自江南赶往北疆赴会,虽然您不在江湖,如此这般交情也将是一段佳话。”
龙玉宣大赞道,似乎非常艳羡这样的友谊。
“龙兄说笑了。肖某出身于商贾之家,整日里在家中买卖以及故纸堆中钻营,早就感觉枯燥乏味。去岁游学有幸遇见司徒兄,这才见识到江湖的精彩,更是能够跟随他认识像龙少侠这样的青年俊彦,这是何等的人生幸事!不怕龙兄笑话,这次回家,过了几日之前的那种寒窗苦读的日子,真的是如坐针毡度日如年!再回想数月以来与司徒兄游历江湖时是何等的快意,这才顿生去意。”
“先生这般洒脱,您才是真正的江湖中人啊!”
龙玉宣大笑。
“不知龙兄是否有司徒兄的消息?不瞒您说,在下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接到他的音讯了。”肖飞问道。
“大约十几天前,在下在此处往北大概一百五十里的一处山间集镇上遇上过司徒少侠,当时司徒老盟主也在场,他们应当也在探询那两位的下落。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们了。”
龙玉宣想了一下回答道,他说的情况跟肖飞了解到的差不多。他口中一直说的“那二位”,便是指冷秋河跟太子了,路左相遇,他并未将二人身份说出来,以示小心。他与沉剑相遇的日子,估计就是司徒沉剑通过“惊鸿门”给他传口信的时间。是因为遇上了龙玉宣等人,司徒才察觉到事情开始变得严重了吗?肖飞越发对龙玉宣警惕起来。
“居然司徒大侠也在那里,在下更应该前去拜会一番。”肖飞喜道,“只是为何这么长时间,司徒兄没有给我写信呢?难不成他有什么为难之处?”
“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当时我还上前与司徒老盟主攀谈了几句。司徒少侠状态很好,并未受伤,正与杨连等人说笑来着。可能他觉得现在北地形势不稳,不想先生掺和进来吧。”
龙玉宣好心的劝说道,貌似不想肖飞就此与司徒沉剑之间产生隔阂。
肖飞何等聪慧,早就听出了龙玉宣的意图:司徒沉剑状态良好,心情也不错,还能与边上的家将说笑聊天,就是不给你写信,看来早就忘了你这个书生知己了。虽说不一定马上能让肖飞产生误会,但也会在他心中扎下一根刺。这是挑拨离间的诛心之言,肖飞现在更加确定眼前之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阴险之徒。
“唉,也许司徒兄有自己的苦衷。不管怎么说,既然走到这里了,过去见一面再说吧。”
听到肖飞话中的不确定之意,龙玉宣脸上喜色一现,立即隐去。
“若非龙某急于奔赴少林,少不得要与先生同游北疆了,”龙玉宣不无可惜的说道,“只盼先生能在北地多盘桓一些时日,待龙某归返,定当与先生共谋一醉!”
“既如此,肖某就不耽误龙兄的时间了,”肖飞施礼作别,“龙兄一路保重,在下在北疆等你归来。”
“好!肖先生爽快!咱们后会有期!”龙玉宣抱拳说道,“在下先行一步了!驾!”
见龙玉宣策马远去,肖飞思索一会儿,也拨转马头继续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