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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肖飞没有想到的是,麻烦来的如此之快。本以为自己一直易容潜行,一路上也是风平浪静,眼看还有两三天路程便可以安然到达目的地了,谁想却是出了状况。
与龙玉宣相逢的当晚,肖飞便找了一家路边野店住下,吩咐店小二照顾好马匹之后,他便径自到客房休息去了。
出门在外,肖飞一直警觉性较强,晚上也未曾沉睡。夜半时分,一伙黑衣歹人潜入肖飞房中时,肖飞早已不见了踪影。
不敢取马,肖飞只得翻过野店的篱笆墙,大致上分辨了一下方向,拔腿向着北方跑去。
本以为那是山野间的小毛贼,不想一路上好几拨江湖人士在搜寻什么人。眼下肖飞扮作樵夫,隐约能听到一帮人在路边设卡打听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
说的不就是他肖飞吗?前两日肖飞确实是扮作书生来着。
难不成是龙玉宣暴露了自己的行踪?可他这么做又会有什么好处呢,肖飞费解。
不等肖飞考虑清楚前因后果,一匹快马疾驰而过,马上之人到了关卡处大喝,“左护法有令,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话音刚落,设卡的几个江湖中人便拔刀将几个路人砍翻在地,下手甚是狠辣利落。
这时,骑马之人将眼光投向肖飞这边,明显也不想放过肖飞这个“路人”,马上几个持刀的汉子凶神恶煞的向肖飞跑来。
“苦也!”肖飞暗骂一声,扔下伪装用的柴火担子转身就跑。
他倒不是畏惧几个不入流的江湖汉子,只是这个骑马的家伙比较难缠。这人肖飞认识,还跟他有不小的仇怨,估摸着他如果认出肖飞,肯定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这个人就是“毒公子”余洪之,圣武教教主座下大红人。
几个持刀汉子看见樵夫转身跑路,还以为这山野村夫被血淋淋的场面吓破了胆子,便嬉笑怒骂的在后面追赶。
肖飞暗中握住腰间插着的斧头和柴刀,思量着到了偏僻处便将这几个不长眼的圣武教喽啰宰了。熟料悄然一回头,看见余洪之也饶有兴致的纵马跟在几个喽啰后面。
这下倒是一时间不敢下手了,肖飞只得放开摸着斧柄的右手,全力奔跑。他只挑荒野小路逃跑,大致的方向还是北方。一路上遍布枯枝、荆棘,左手的柴刀倒是派上了用场。
身后的圣武教徒只是认为这个其貌不扬的樵夫对地形比较熟悉,一时也没察觉出异样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几人便似猫捉老鼠一般,离着二十几丈,远远地缀在肖飞后面。
初冬的清晨,又是在北地,天气已经十分寒冷了,肖飞此时若是动手,根本不惧田青一般的二流顶尖高手。余洪之大约也是不到一流高手的行列,肖飞还是有把握三四十招之内将他杀死。之所以逃跑,说到底还是怕附近有其他圣武教高手。
十几里地之后,余洪之看出了樵夫的异常:这汉子倒是好体力!眼见自己跟前的几个教众已经面色涨红气喘吁吁,而那个樵夫确实一如既往的快速在灌木丛生的小道上奔行,居然还有力气挥舞柴刀为自己开路。
不管这个樵夫是何来路,余洪之已经追的不耐烦了。
肖飞跑的性起,一时也没注意到自己已经露出马脚,正打算再往前走一两里地,便来个速战速决时,忽闻耳后破风之声响起。
未做多想,肖飞奔跑中闪身躲过袭来之物。
“笃”的一声,肖飞身前的一棵手腕粗细的小树上,已经插上了一只梭形长镖,镖刃微黑,显然是有毒的。
原来是余洪之想要快速解决此人,在马背上打出了暗器。
“此人不是普通樵夫,赶紧杀了他!”余洪之大喝,叫破肖飞的伪装。
那几个汉子早已疲惫不堪,哪里还有力气拔刀杀人。听到“毒公子”的命令,只得举起长刀,迈动酸痛不已的双腿,有气无力杂乱无章的怒喝一声向着肖飞慢慢跑去。
余洪之见自己的部下实在是没什么战斗力了,心中暗骂樵夫的狡猾,只得自己纵马上前,欲亲自动手,了结这狡猾的汉子。
肖飞速度不减继续往前奔跑,他自然知道伪装已经失效,但他不想坐以待毙,毕竟余洪之端坐在高头大马上,对战自己有着先天的优势。
虽然离那樵夫有三十来丈的距离,但余洪之马快,须臾功夫便追了上来。余洪之不想浪费暗器,只要追上这小子,凭自己的手段,想让他死成什么姿势还不是轻而易举。
眼看还有丈余便能追上樵夫,余洪之甚至相信骏马的喘息都能够吹动樵夫的发梢了,兴奋之余他面带狞笑,此时居然十分想赶到前面去看看这大胆樵夫焦急无措的表情。
余洪之左手持着缰绳,右手探到自己怀中,捏住几种烈性毒药,心中思忖着先用哪个来试试这小子的韧性……
忽然,他身下骏马身子一软,向前扑倒。余洪之来不及掏出怀中的右手,脚尖用力,从马镫中挣出,同时腰部一挺,整个人脱离马背向后翻出,稳稳落在地上。
再看自己的坐骑,四肢软趴趴的伏在地上,嘴角吐出恶心的白沫,眼见是不活了。余洪之向前走两步,还能隐约闻到一股腥臭味儿,这匹马肯定是中毒了,作为此道行家,他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好小子,你居然敢在我面前施毒,简直是班门弄斧!”余洪之怒视早已在前面转身站定的樵夫,“你可知本公子的身份?”
“在下不知公子是何等人物,”扮作樵夫的肖飞沙哑着嗓子说道,“在下只知道一件事:在下与公子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今日却是遭受了池鱼之灾,令公子欲杀在下而后快。所以,在下不得不出手自救。”
“哼哼,”余洪之冷笑一声,“本公子可以不与你这目光短浅之辈一般见识。不过,你毒杀我爱驹之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余洪之看樵夫的身形也不像是自己要寻找之人,便也淡了除之而后快的心思。
“还请公子划下道来。”樵夫抱拳冷冷说道。
“眼下正值本公子用人之际,只要你投靠本公子,本公子自有用人之量,可以既往不咎。”余洪之看中了此人悄然之间下毒的本事,居然能瞒过他这个行家。
“在下还不知阁下跟脚……”樵夫迟疑的说道。
“圣武教,”余洪之不无傲慢的自报家门,“你可听说过?本公子恩师便是圣教主身边的供奉‘毒中圣手’葛贤,只要你跟了我,以后在圣教之中也算得上是前途无量。怎样,这买卖划得来吧?”
“呵呵,就凭你等刚刚滥杀无辜之举,可见这‘圣武教’充其量也就是江湖上的藏污纳垢之所,算不得什么名门大派。”
樵夫并不买账,话语之间对“圣武教”充满讥讽。
“这就是阁下见识短浅了,”余洪之居然不生气,看来几个月未见这小子倒是气量见涨,“岂不闻无毒不丈夫?眼下正是北方武林风云际会之时,我圣教主正欲抓住时机大展宏图,说不得不久之后便能一统江湖。些许俗人的性命,在我辈眼中算得上什么!等到我等一朝得势,阁下也能分宗立派,到时再谈造福一方武林不迟。”
“哼,任凭阁下现在巧舌如簧,也改变不了眼下恶事做尽的事实!”樵夫说着将柴刀横在胸前,摆出随时准备出手的架势。
“既然阁下执迷不悟,就休怪本公子心狠手辣了!”
余洪之只是一时起了爱才之心,眼见对方油盐不进,顿时也没了耐性,将背负在身后的双手抽回身前,已经戴上了一双皮质手套。
“道不同不相为谋!”樵夫的语气仍然是顽抗到底的架势。
“哼!”余洪之冷哼一声,一抖手一蓬暗器朝着樵夫打过去,是密密麻麻的细小飞针。
“雕虫小技!”
樵夫不屑一顾,柴刀向前劈出,暗使“粘”字诀,将所有暗器挑起,接着手腕一转一抖,这些飞针陡然改变方向,急速向余洪之射去。
“好手段!”余洪之也不躲避,甚至没有掏出趁手的那两把短刀,两只手在身前急速挥舞,将飞针全部抓在手中。
“去!”余洪之双手齐挥,再度将暗器打出,却是换了一种手法,双手使出的暗劲不同,两股暗器划着不同的轨迹飞向肖飞。
肖飞毫不在意,仍然是柴刀在手,左右一摆,瞬时一股柔和至极的劲气从柴刀上散发出来,依然将飞针敷在一处,同刚才如出一辙。紧接着手腕一抖,百十只飞针呈扇形,向着余洪之喷洒出去。
韩玉冰的刀法果然精妙,这个“缠”字诀确实好用,等到再见面时一定要跟他好好切磋一下,肖飞心道。
由于这次飞针的扫射面积太大,余洪之仅仅能够接住自己身边的十几只,其余的就有心无力了。
“啊!”“啊!”身后突然传来几声惨叫,却是余洪之的手下终于赶到了。但来得不是时候,正赶上二人斗法,恰好遭遇了池鱼之灾,纷纷中毒倒地不起。
“余公子,你自己的毒,自己解吧,恕在下不奉陪了!”樵夫大笑一声,转身施展身法快速离去。
自己马儿已死,对方身法又极快,看来一时无法追上了。余洪之无奈,只得蹲下身掏出解药给手下之人解毒。
嗯?不对!自己刚刚并未说及自己的姓名,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姓余?
努力回忆了一下对方说话的口吻,和那种清冷带有讥讽的语调,居然有些熟悉。
肖飞!他是肖飞!余洪之不会忘了自己出道以来遇上的头号仇家。
顾不上给几个不成器的手下解毒,余洪之急忙从怀中掏出两只传讯用的烟花,当先将较粗的一只引信拉开,“啪”的一声,一股烈焰喷出,他头顶十余丈的高处迸发出赤红色的烟花。
紧接着,他又将那支细的朝向肖飞离开的方向燃放,又是一朵颜色更深一些的烟花在空中闪耀。
“哼哼,这次看你往哪儿跑!”余洪之做完这些后冷笑道。
再低头时,手下几个刀手早已躺在地上不再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