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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良修也做噩梦了。
“人有五名，代价有三个。”
“修也，你是其中之一。”
这不是星穹铁道里点刀哥的台词吗？谁抢走了？
但是不得不说，这台词的压迫感还是很强的。
但是很可惜，世良修也看不见，也没办法得知对面说话人是谁。
“你是谁？”他问。
“呵……忘却过往，忘却罪孽，你凭什么能心安理得？！”
铛！
一柄长刀从刺斜里劈来，带起一阵破空声。
“装神弄鬼！”
世良修也脸色一下冷了。
凭什么心安理得？
就凭他想要保护自己的家人！
沉溺在过往的人，永远不可能拥有能够保护他人的力量！
流光飞霰出现在他手里，剑鸣声清脆悠扬，宛如亘古龙吟。
点，刺，劈，挂。
《仙·基础十三式》带来的加成在青年的剑法中体现得淋漓尽致，再加上前天系统给予的《武·松风剑法》达到了入门级，一招一式间已然隐约有了一代剑仙的风采。
如松之劲，如风之迅。
松风剑法乃是《笑傲江湖》中青城派的绝学，讲究快且劲，走的是灵巧一脉的剑法。
铛铛铛铛铛铛——
兵刃交加的金铁之声回荡着，面前这个看不清楚脸部的人影手中的刀越来越快，而世良修也的应对方法也愈发凶猛。
“……呵。”
过了七八十招，对面那人似乎已有败势显现，出招也逐渐有了破绽。
“我不知道你为何对我有如此大的敌意，但是……”
世良修也龇牙一笑，一双盲眼抬起。
明明毫无神采，其中蕴含的冷意却像是实质化了一样。
“悲剧，不能重演。”
铛！
流光飞霰如同蛇一般灵巧地绕开了长刀的攻击，直接一剑刺中对方胸膛。
没有想象中的血液喷溅，也没有因为穿胸而过的痛苦哀嚎。
对方像是没事人一样冷笑起来。
“这是梦，你杀不死我。”
世良修也回以一笑：“我知道啊，所以我才会毫不犹豫地下死手。”
谁会死在梦里啊？
现在这个世界虽然发展出了返祖者这样的东西，但是才起步不过几十年，能让人死在梦里的能力还没出现呢，顶多也就是构建一个梦境，然后远距离交流一下而已。
听到这个答案的人影提着刀，在原地沉默了很久，方才问道：“为什么？”
“我知道，我曾经做过一些错事，所以你来寻仇无可厚非……虽然我不知道我具体做了什么，但是从你用的刀来看，你是真的想杀死我。”
青年将手中的流光飞霰收入剑鞘，语气带了些感慨，朝着面前的人微微欠身：“既然是我自己做的错事，那我便认，只是还请不要迁怒于我的朋友和家人。”
他再次沉默了。
良久，他似是感叹，又似是嘲讽：“怪不得行月会说你像泽川，就连这一副为他人着想的模样都是一般无二。”
行月？泽川？
弓着腰的世良修也闻言后，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曾经的我认识他们？”
“哈哈哈哈哈……”
听到了他的疑问后，那道人影就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整片空间里都回荡着他的笑声，直到很久后，方才渐渐止歇。
“我们就因为这些而反目成仇，就因为这些！现在你忘了！一句忘了就想揭过所有的罪孽？！”
人影低吼一句，身形一闪便到了世良修也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一双玫瑰色的眸子死死盯着他那双看不见的眼睛，咬牙切齿地开口：“你记住，你会下地狱的，和我一起，也和亚历山大一起。
“没有人能逃过命运，也没有人能躲开审判，哪怕你忘记了所有，审判都会找到你，让你——偿还罪孽。”
说完这一堆不知所云的话语后，那人影伸手一推，转身离去。
而随着他的离开，世良修也身边的黑暗空间便如同镜子一般破碎开来。
还没等世良修也站稳呢，一阵下坠感突然传来，然后重重砸下。
仿佛神魂归位一般，外界世良修也的身体茫然地睁开了眼睛。
床头的闹钟显示着现在是五点十分，距离起床还有一个小时二十分钟。
室友伊达航还在酣眠，似乎是梦到了什么好事一样，身上不自觉地散发出快乐的味道。
难道是梦到了女朋友？
不过今天是运动会，但是早操什么的当然不能落下，能够在六点半起床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平常他们都是六点钟就要起来的。
但是明明也没睡满七个小时，世良修也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虽然自己也知道曾经好像做了什么错事，ptSd发病的时候自己也零零散散地记住了一点有关于自己过去的事情。
泽川……行月……
真的好耳熟的名字啊。
而且刚刚出现的那个人影，气味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是他身上情绪的气味却很复杂，似乎有海风的味道，又有腐烂的恶意，还有针对自己的呛人怒火……
血腥味也很浓，也许还有一些别的气味，像是愧疚，又像是嫉妒，似乎还有深不见底的绝望……
这些味道混合在一起，让世良修也一时也分辨不出对面这个人影对自己的态度到底是如何的。
“……所以我的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百思不得其解，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ptSd会勾起他的回忆，但是大脑为了保护他，会在发病结束后自动删除他发病时“看”到的东西。
是的，那个时候的他是看得见的，并不像是现在一样，眼前只有由精神力构建出来的模糊的影子。
他的眼睛，是在注射基因药剂后才失明的，以现有的医学手段，无法医治。
……但是哪怕是一眼都好。
世良修也抱着胳膊，闭上眼睛，幽幽地叹了口气。
同期们，还有收养自己的世良家，以及裁决所的同事们。
可是他只能通过走路的声音、身上散发的气味判断是谁，而不能准确描述出他们的长相与外貌。
何其讽刺！
明明是发誓要守护好的人，却无法真正相见……
呵呵……
“好了，修也酱不要那么悲观，现在我们是有能力修复修也酱你的眼睛的，只要你能够把他们都救下来，你的眼睛我保证一定能够复明。”
系统安慰的声音传来。
“谢谢……”世良修也低声道谢。
他真的很想和他们见一面，以健康人的身份，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而不是靠着心眼那模糊的影子和他人的描述去想象。
想象力终究是有限的。
“统啊，你说，我的过去，到底发生过什么？”
“你是说刚刚的梦吗？”
系统其实知道，那是由超凡大佬弄出来的梦境，可以短暂地将别人的意识投影过来，但是也仅限于此了。
因为不会出什么事情，所以它就没有阻止，只是旁观事态的发展。
“嗯，他跟我说，人有五名，代价有三个，我记得这是星穹铁道刃的台词，其实就是指云上五骁。”
世良修也叹了口气：“他说，我是其中之一。”
云上五骁，星穹铁道世界里仙舟「罗浮」对五位英雄的称呼。
但是时光不过百年，原本应该是生死交托的战友的五人一个死去，一个接受恩赐成为不死的孽物，一个叛乱而被处以轮回褪鳞之刑从而忘记过往，一个坐上将军之位，一个追杀曾经战友不死不休。
有三个人付出了代价，那么也就是说，曾经的他们也有五个人，但是包括自己的三个人同样付出了所谓的代价？
行月？泽川？自己？还有那个人影？
还剩下一个……
会是谁？
越来越多的问题盘旋在他的脑海里，但是却都找不到答案。
想要回忆起曾经的事情，却又无能为力。
越想回忆，脑海里那翻涌的黑气就愈发浓郁，隐约间甚至还有一道顶着双角、生着翅膀的怪物身影在黑气中嘶吼。
与恶魔做交易，付出的代价可不仅仅是献出灵魂力量啊……
“修也酱不要太心急了，说不定就是只差一个契机呢，强行回忆的话说不定会发病。”
系统赶忙阻止了世良修也的继续回忆。
笑话！
没看到恶魔都跑出来了吗？！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那个家伙居然也还在苟延残喘，说是你罪孽深重，但是他自己背负的也不少啊，哈哈哈哈哈……实在是有意思得很……”
黑暗面那与他相似却更加张扬的声音传来：“只不过他的本事好像没长进多少啊，还是一如既往地弱——也对，他本来就不是打架的这块料，他最擅长的应该是打铁，他应该是天生的铁匠才是。”
铁匠……
哦对，云上五骁里的刃，原本也应该是个铁匠，无论是景元手里的石火梦身还是自己手里的支离剑，亦或是丹恒手里的长枪都是他制作的。
所以这个人影，可以说是刃的翻版。
那自己呢？
丹恒？
遗忘记忆、有隐藏力量，虽然曾经并不尊贵也不会轮回，甚至还不用枪，但是谁叫剧情对的上呢。
笑死，直接换片场了是吧。
“……所以，他手上的刀是他自己打的？”
“对，他还取了个名字，叫鹰斩，是他铸造的第一把刀，没想到他现在还在用。”
黑暗面拥有世良修也所有的过去记忆，所以对这些事情也是了如指掌：“普通的刀剑和流光飞霰一碰基本上就会报废，这是材质的问题，所以鹰斩在这一战后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
世良修也感叹：“这个梦境很神奇啊，人是意识投影，杀不死，而武器却是真的。”
系统点点头：“那是当然，武器也是有灵的，它们同样也可以将自己的灵投影进来，只不过如果灵受到了损伤也会如实反馈到现实。”
所以现在的鹰斩，阿马罗铸造出的第一把刀，破碎了。
“真是可惜，本来还想让他体验一下死亡的感觉的。”
没想到他的进步如此之大，自己果然没有什么战斗天赋。
阿马罗长叹一声，有些遗憾地将手里已然破碎的长刀鹰斩放下，伸出手抚摸着在梦里被刺穿的地方。
的确，在梦里不会死，但是痛苦却是实打实的。
只不过就是他比较耐痛而已，要是换了旁人经受穿刺的痛苦，估计得活生生痛晕过去。
“你的机会还有很多，不必心忧。”
一道幽灵一般的身影出现在他身边，声音沙哑地安慰道。
“呵呵，是啊，机会还有很多……”
阿马罗呵呵笑了起来，笑声瘆人，如同恶鬼。
“但是我有机会，又有谁会给泽川机会？！又有谁会给行月机会？！”
突然，他又痛哭起来，整个人颤抖着，面容扭曲，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狰狞万分。
“如果我从未见过光明……如果我从未见过光明……哈哈哈哈！！”
如果自己从未拥有……又谈何失去？
明明自己曾拥有过，为何又要夺走？！
他保护不了任何人……
懦弱如他，也只好在一切都已经发生后将所有罪责都推到他人身上！
他反抗不了，只能成为黑暗脚下一条摇尾乞怜的走狗，就连自杀也成了奢望……
他的确是疯子，但是他又很清醒。
明明是自认为的贱命一条，但其实他也在恐惧。
恐惧自己不能报仇，恐惧自己会落得和他们一样的下场，恐惧着一切人类该恐惧的东西。
越是疯癫，恐惧的东西就越多。
“……我加入你们。”他颤抖着开口。
不能再逃避了。
“欢迎您加入烬灭会，阿马罗……不，应该叫您……赤冢名城先生。”
……
如果我……未曾见过光明。
世良修也常常如此想象。
前世的他是个正常人，能够看、能够跑跳，能够用自己的眼睛去看。
所以剥夺了他的光明，让他生活在日复一日的黑暗中，是对他最大的折磨。
“如果你们突然失明，心情会是如何的呢？”
晚上的联谊会里，世良修也端着果汁，突然对自己的同期们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还没有到二十岁，在日本的法律上是禁止饮酒的。
表面上他宣称自己是二十二岁，实际上只有十七，也是明令禁止喝酒的范畴。
松田阵平他们几个就谎称他酒精过敏，一口酒都没有他喝，摆在他面前的全是果汁。
所以他很清醒，刚刚的问题也不是醉酒后的胡话。
“失明吗……”
几个人一时间失了神。
松田阵平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回想起了那份由陈安远送来的文件上的东西。
在来研究所的时候，世良修也的眼睛还是完好的，能够看见东西，也和自己记忆中的那一双明亮的眼眸一模一样。
只是现在……
看着他那双蒙着眼翳、毫无神采的眸子，他就感到心里一阵抽痛。
“如果我突然失明的话，应该会……很害怕吧？”
诸伏景光犹豫着说道。
“害怕吗？”
也许会有吧。
但是有系统、心眼和堪比狼的嗅觉听觉的自己，终究是比大部分盲人要幸运得多。
坐在另一边的伊达航摸着下巴：“大部分人刚失明的时候都是很害怕的，除了那些一出生就没有见过光明的人。”
“对了，我其实很好奇，世良君眼里的世界长什么样？”
旁边桌上的一个女孩子探头过来，有些好奇地问道。
“嗯……你可以用衣服蒙住眼睛。”
女孩子依言照做：“什么都看不见哎～平常生活影响一定很大吧？”
“这倒没有，习惯了就好，而且我的嗅觉听觉都特别好，除了阅读不大方便外，其余的地方都和常人无异——
“所以松田你们几个以后不要再牵我手走路了！我能自己走！”
“哈哈哈哈哈……”
一众警校生哄笑起来，整个店内都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哟，发生了什么，大家怎么都在笑？”
突然，包厢的门被推开，有着紫色下垂眼的俊美青年笑眯眯地走了进来，随后毫不犹豫地挤进了诸伏景光与松田阵平中间。
“你怎么才来？”
松田阵平一边不情不愿地往旁边挪了一下，一边问道。
萩原研二丝毫不在意自家幼驯染的表情，兴冲冲地拿起自己的碗筷：“帮了个老奶奶而已，所以来晚了点……嗯，好吃哎！”
“好吃吧！下次做给你们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