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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嘛……”
世良修也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自己的面，先是给身边乖乖坐着的世良真纯拿了筷子和醋后，方才给自己的面加了料：“都习惯了。”
聚少离多本就是返祖者的常态，随着世良修也逐渐可以独当一面，他被外派的次数也会越来越多，到时候甚至可能需要长期待在国外执行任务。
“是啊，都习惯了。”
雨宫长泽感叹一句，又是自嘲似地摇摇头：“我们平常不需要轻易出动，但是一旦出动，那就是涉及到性命攸关的——咳咳咳咳咳——大事情！”
盲眼的青年面无表情地吸溜了一口拉面，意有所指：“如果这件事情有10%的利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
“如果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
“如果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
“如果有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
“如果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绞首的危险……”
“咳咳咳……它的利益，岂止是百分之三百？可以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说着说着，雨宫长泽就激动起来：“他们这些畜牲，什么都干的出来！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顺手端起手边的一大杯水，一口气都灌下喉咙去。
另一边的世良真纯、店里的厨师和服务生都听得云里雾里，也只有世良修也知道他的意思是什么。
“要不然为什么会被叫做叛序者呢，叛序者……反叛现有秩序的凶徒，披着人皮的恶魔，无论是被迫还是主动，他们的罪孽都将永远流淌在血管里。”
卷毛青年冷笑一声，夹起一块叉烧塞进嘴里，感受着汤汁和肉香在口中迸发，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你们剥下我的皮穿在身上，在无数个我的哀嚎之上建起地狱，饮下我血酿造的酒液，点燃我尸流出的油浇筑的蜡烛，于我那白森森骨架搭成的房子中彻夜狂欢——
“你们别看着我，这个可不是我这个理科生写的，是老大写的，他甚至还有一本诗集，只不过他很少提就是了。”
无良资本家林楚汉在社会上还有一个身份，散文家兼诗人，笔名是鳄鱼，也就是他的代号。
他在社会并不算太出名，但是也有不少拥趸。
“那这首诗叫什么名字？”
“致罪恶。”
“我”成了罪恶手下的亡魂，且不仅仅是只有一个“我”，还有千千万万个“我”在看不见的黑暗中哀嚎……
而且这不是全篇。
【我的灵魂在痛苦中哀嚎，控诉着上帝的不公——为何他们能够活着，而我要死去？】
【但是，我会成为你们，然后将你们，带入真正的地狱……】
合上书，阿马罗沉默地看着厚重封面上那烫金的几个大字“血色玫瑰的故事”，一双玫瑰色的眼眸逐渐眯了起来。
一旁的竹叶青罗玄奇叼着一根没有点着的烟，懒洋洋地拿着一本哲学书翻阅着。
偶然抬头瞅见了阿马罗手里的那本书的封面，罗玄奇慵懒地说道：“鳄鱼……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日本东京裁决所分部这一届的审判长。”
“是吗？没想到他居然还附庸风雅地写诗。”
阿马罗冷笑一声，将书随意地放回书架上，语气不屑：“管理图书馆的人怎么什么东西都往这儿塞进来，一个三流诗人的书也有。”
这夹枪带棒的话语火药味十足，呛得罗玄奇一时半会儿没吱声。
刚好路过却莫名其妙地躺了枪的组织图书馆管理员：So？
不过阿马罗也没打算在这儿坐多久，他来图书馆只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
晚上有个处理老鼠的任务需要他去做。
与裁决所明令禁止裁决所内的返祖者插手普通案件、禁止登记在案的返祖者出手对付普通人不同，犯罪组织可是百无禁忌。
在他们眼里，返祖者是更加好用的剑，用来杀普通人再好不过，脑子进水了才不用。
因此阿马罗等黑衣组织这些没有恶化成怪物的叛序者经常会接到这些杀普通人的任务，不管对面是老弱妇孺还是无辜路人。
“走了？”
竹叶青一抬眼，就看到面前的长发青年站起身来，问道。
“不走，留着过年？”
阿马罗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竹叶青见此也不生气，只是无奈地耸耸肩，低着头继续看着他手里的哲学书。
只不过他那有些意味深长的眼神，实在是不像在认真看书的模样。
“鳄鱼……呵呵，好久不见呐。”
……
秋老虎来得快，去得也快。
似乎是一夜之间，整个东京就仿佛进入了速冻模式一样，气温骤降。
冷风一阵接着一阵，灌入衣服的缝隙中，像是蛇一样密密麻麻地爬满全身。
“阿秋！”
“叫你多穿两件衣服，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吧？冻着了。”
“要……要你管！阿秋！”
年轻的长发卷毛西装青年抱着双臂，被冻得瑟瑟发抖，却仍旧固执地不肯添衣服。
“别犟了，伊织桑，快穿上，我们都是些普通人，怎么能和那些怪物一样的家伙比啊。”
风见裕也真的是快急死了。
自己的这个同期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枪药了，脾气冲得一点就着。
他卧底所在的那个组织现在已经被攻破，他也得以回到公安。
但是自从在战斗中亲眼见到那位灰狼一人一剑，如同真正的剑仙一样杀穿整个犯罪组织的时候，伊织无我就不知道怎么的开始疯狂内卷，天天都能在公安的训练场里看到他的身影。
这段时间，同事们都叫苦连天，浑身都被操练得青一块紫一块。
就连他风见裕也自己都被揍得跟孙子似的，大半个月都处于一听到训练场的名字身体就会幻痛的状态。
“你的状态不对，伊织桑。”
风见裕也笃定地说道。
“……我？我的状态能有什么不对？”
伊织无我仍旧固执地拒绝了他的外套：“我不冷……阿秋！”
“还不冷！而且你的状态真的真的很奇怪！”
风见裕也拧紧了眉头，强硬地将手里的外套披在伊织无我身上，一边摁着不让他脱下外套，一边吐槽：“你看看你，你这状态还正常吗？！就连狗都知道现在变冷了要长毛防寒，怎么你就不知道穿件衣服！把自己冻感冒了的话，最后遭罪的还不是你自己吗？”
“我……”
伊织无我哑口无言。
他早就知道自己状态不对了。
但是他的骄傲让他不愿意承认。
他伊织无我，可是日本公安的精英，年纪轻轻就已经得到了无数表彰，怎么可能会输给一个毛头小子？！
但是现实却是，那个叫灰狼的十七岁孩子，仅仅用一人一剑，就杀穿了他必须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蛰伏才能破灭的犯罪组织！
那他这几个月的卧底算什么？！前辈的牺牲又算什么？！
算笑话吗？！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不能早一点来？
哪怕是来了，为什么还要眼睁睁地看着生命逝去而无动于衷！？
但是他伊织无我也无从置喙，因为这是裁决所的规矩！
裁决所的返祖者，明令禁止插手调查甚至追杀与非法基因药剂研究无关的犯罪组织成员！明令禁止杀死普通人，哪怕是十恶不赦的罪犯！
他们裁决所的返祖者也是被命运玩弄的苦命人，没有人比裁决所的他们，更加仇恨罪恶！
但是他们必须被束缚，深埋在内心的兽性不能被释放。
一旦让他们不断地用自己的力量去做自认为正义的事情，那么最终就会变成人人谈之色变的恶魔。
“……哎哎哎，你别哭啊！”
看着面前向来坚强的同期突然落泪，风见裕也瞬间就慌了神：“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还哭上了？”
“我没事……我就是觉得，我们普通人的力量，实在是……太弱了。”
无论是在面对恶化怪物时，还是面对裁决所的返祖者，他都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弱到，就像是蝼蚁碰到了大象，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儿碰上了手里拿刀的歹徒……
“与其在这里伤春悲秋，不如变得更加强大。”
一道温和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只有明白了自己的弱小，才有前进的动力……难道不是吗？”
“……你是谁？”
“我？”
看着风见裕也那紧张的神色，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二人身边的卷发墨镜青年失笑：“就当我是路过的好心人吧……
“不过，总这样沉浸在悲伤和愤怒中的话，可是没办法保护想要保护的人啊。”
递给还在emo的伊织无我一瓶未开封的水后，青年就溜溜哒哒地离开了，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曲调。
“有点眼熟……是谁呢？”
正当伊织无我拿着那瓶水，望着青年离开的背影发愣的时候，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突然传来——
“抓住了！抓住了！”
“他手里果然有遥控器！”
一群便衣警察一拥而上，将一名正在角落鬼鬼祟祟的男子压在身下。
一名警官高举着一个简陋的遥控器，脸上散发着喜悦的笑容。
“那是？”
“炸弹遥控器？”
伊织无我和风见裕也二人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以，便好奇地上前询问。
“啊，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啦。”
那名兴奋的警官在被二人问问题后也冷静了下来，但是还是满脸喜色地说道：“其实是因为有一个炸弹犯在各个地方安装了炸弹，还发传真挑衅我们警视厅，但是在一个神秘人的帮助下，我们成功抓住了这个炸弹犯，避免了悲剧的发生！”
能不高兴吗？
自己可是抓到炸弹犯的功臣之一，到时候表彰奖金还会少了自己吗？
与此同时……
“小阵平～”
穿着防爆服的萩原研二笑眯眯地从面前的居民楼走了出来，但是迎接他的却是来自幼驯染的正义之拳。
“哎呀，痛！”
“hagi你是不是不要命了？！要不是有修也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千万千万不要在一切都结束之前就脱防爆服的话，你刚刚跟我打电话的时候是不是就准备脱了？”
松田阵平红着眼圈，满身黑气地吼道。
“哎呀呀，这不是没事吗？而且今天还得感谢小修也友情捐赠给我们机动队的一大批信号屏蔽器呢～”
萩原研二被打了也不生气，仍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不要生气啦，小阵平，一会儿请你和小修也吃烤肉～”
“哼，算你有良心。”
松田阵平撇了撇嘴，一把勾住萩原研二的肩膀，回头对自己手下的几个人喊道：“收工收工～”
“哈哈哈，走咯！”
“这一次真的要好好感谢小修也呢，”萩原研二面带笑意，“要不是他捐赠的信号屏蔽器，估计我现在就是一堆骨灰了。”
几人全副武装地钻进开过来的大越野车后座里，一时间狭小的空间内全是汗臭味。
“好臭！”
“谁没洗脚？怎么一股脚臭味！”
“哕！”
“你也一样，别说我……”
与松田阵平共占了一排座位的萩原研二将头盔摘下，如释重负般长舒了一口气，拨了拨已经被汗水浸透的发丝：“我记得小修也好像在这附近有个公寓吧？”
松田阵平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听到这话后便点点头：“嗯，他大学毕业后因为投资在这儿有一整栋公寓。”
在世良修也的两个义兄都不在世良家后，他为了照顾自己的空巢义妹，就很少来在这儿住，属于他自己的那一套公寓大多时候都是空着的。
“要不我们就在这儿租一套公寓？”
萩原研二问道。
“怎么突然有了这种想法？警察公寓住着不好吗？”松田阵平挑了挑眉毛，扭头看着自家幼驯染问道。
“也不是不好吧，就是里面的空间太小了，很多东西都放不下。”
萩原研二有些苦恼地挠挠头：“之前我特别想买那个用来改造的马达，本来钱都攒好了，就因为太占地方就没有买。”
但是世良修也的那栋楼可是属于高级公寓范畴的，面积够大，而且两个人一起租的话一个人所需要付的租金也和警察公寓差不太多。
……没错，其实昨天萩原研二就有和松田阵平一块儿合租的想法了，只不过今天才说出来。
“……也行。”
松田阵平想了想，答应了下来。
虽然说是高档公寓，但是合租的租金还是在他们的承受范围内。
而且警察公寓的确太小了，对于机械爱好者而言实在是有些狭窄。
他也不想和一堆零件同床共枕。
“那就打个电话吧……嗯？没人接？”
萩原研二有点懵，听着对面传来的忙音，眨了眨眼。
但是此时的世良修也哪有空接电话？
“狗天道……妈的，等我修仙了……第一个劈的就是你！咳咳咳！”
突然浑身无力直接平地摔了个狗吃屎的世良修也七窍流血，看起来凄惨无比。
都不用问系统他都能知道，这是狗天道的报复。
对自己破坏了剧情的惩罚。
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世良修也随意地抹了抹脸上的血，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给萩原研二回了个电话。
但是当听到刚刚世良修也摔了一跤满脸是血的事情后……
“你们，有毒吗？”
世良修也面无表情地拿着体检单，语气是压抑着的无语。
松田阵平呲个牙笑着拉他：“还不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喂喂喂，你走什么？”
“我健康得不得了！为什么要带我来肾脏科？！”
“反正都是体检，一起做了呗～”萩原研二笑眯眯得甩了个wink给他，差点没把他鸡皮疙瘩吓得掉一地。
“不要！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