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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当那柄长剑刺进心口时，世良修也如是想道。
他感受到了那一抹冰寒穿透心脏的凉意，感受到了血液从胸口、喉咙中溢出的腥甜，感受到了自己灵魂如同秋日的枯叶一般被死亡之风裹挟着远去。
死亡啊……
“你的好运，到此为止。”
面前的黑袍人狞笑着，将整柄剑刃都没入盲眼青年的心脏。
噗嗤……
世良修也大口呕血，一双盲眼抬起，意识随着血液的流失而逐渐变得模糊。
剧痛麻痹了神经，让他感受不到疼痛的存在。
但是生命力流失的感觉是真真切切的。
“命运，绝对不容许被破坏！！”
面前的黑袍人像是个狂信徒一般高呼，声音带着一股癫狂。
而世良修也就这样看着剑刃从心脏中离开，带着他温热的心头血。
空气中的血腥气弥漫。
“讲真，好像……也就这样。”
身子一轻，眼睛一闭一睁，盲眼青年的意识瞬间就来到了一片星空之中。
无数璀璨的星辰也在他脚下，闪烁着或明或暗的光芒。
他抬头，面前有一道六只手的身影，遮天蔽日。
祂的身影模模糊糊地在这片虚假的宇宙中出现，遮蔽了星光，也挡住了世良修也的视线。
祂就是崩坏·星穹铁道中，丰饶命途至高无上的掌控者，被仙舟联盟称为寿瘟祸祖的存在——
丰饶，药师！
“死亡并不是那么可怕的事情……但是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完呢。”
【应汝所求，予汝新生】
那个遮天蔽日的存在开口了，声音带着一股足以安抚人心的温暖，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有无数存在的诵经声，弥漫着一股慈悲之意。
话音落下，还没等世良修也反应过来，就有一滴充满着生机的、绿色的甘露从九重天之上的那存在指尖中滴落。
而在接触到那一滴甘露时，世良修也身上的伤口便不受控制地长出无数赤红色的眼珠，细小的藤蔓也以他的血肉为根基生出，逐渐将他的手臂、身躯覆盖满。
一滴滴血泪从那一只只血色的眼瞳中流出，滴落到虚幻的地面上，泛起一阵涟漪后消失不见。
“我好像并不是主角。”
他实在是太弱了，在面对真正的高阶超凡时，真的毫无还手之力……
不，不如说，他世良修也从来都不是什么主角。
他只是一个意外闯入这个本应该是被设定好的世界的外来者而已，根本就没有什么天赋，更不会是什么天才。
要不是有系统，他哪怕是练几百年的剑估计都不会有什么进步。
他就是一普通人，侥幸与这个世界的主线人物搭上了点关系，两手空空而来，跌跌撞撞地前进，最终却又什么都留不住。
啊……
这样的自己……
还真的是，弱小得令人厌恶。
世良修也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没什么天赋又很懒的人，考入早稻田大学都是有着前世的知识作支撑——毕竟自己前世也是搞机械的，专业对口嘛。
“我从来都不是主角，比我强大的人多得去了，我凭什么为了自己的穿越者身份而沾沾自喜？”
青年就这样站在这片星空中，逐渐握紧了双拳。
不甘心啊，真的是不甘心。
要是当时的自己，能够再多努力一点，再多挥几次剑，再多跑几圈……
虽然因为药师祝福的原因，自己还能够复活，但是以后呢？
复活道具不可能经常有，自己不能抱着这种侥幸心理。
而且哪怕是复活了，自己又被对方杀一次，那这个复活又有什么用处呢？
自己还要为了他们和自己，去和狗天道对线呢。
要是他世良修也连这么一个藏头露尾的命运会渣滓都对付不了，那也别每天把救济谁救济谁挂在嘴边了，直接找个高楼大厦跳下去一了百了。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
这次要不是有丰饶的祝福，自己就真的死了。
哪怕是真正的超凡，被刺破了心脏都很难活下来，更何况他这么一个小卡拉米了。
“让你们，失望了啊……”
世良修也苦笑一声，仰头“看”着面前的那道遮天蔽日的身影逐渐化作满天绿色光点消失，一双盲眼逐渐湿润。
“真是可笑而可悲啊……
“你这个，不自量力的废物。”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异能界里，弱小即是原罪，强者永远通吃，弱者只能在他们的阴影之下挣扎苟活——甚至有的时候他们这些小人物就连活着都是个错误。
“……人生病了要吃药，为什么世界病了就要吃人呢？”
他开始往前走。
星空中闪烁着耀眼的星光，仿佛没有尽头一样，远处的恒星肆意散发着光与热，暗沉的黑洞吞噬着一切，包括光亮。
整个宇宙，其实也在遵循着森林法则。
“我好像，也是这个规则下的棋子。”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
一颗颗星辰明灭，勾连形成各种各样的星图，冥冥之中在指引着迷途旅人的方向。
“我迷路了……可是我没有家啊。”
他继续往前走着。
无数恒星在这一刻耗尽最后一丝光与热坍塌成黑洞，又有无数恒星点亮自己的第一抹亮光。
“新生……死亡……永远轮回，生生不息。”
他还在往前走，身上的伤口飞速愈合，藤蔓也逐渐隐没进体内，那一双双血色眼瞳也随着伤口的消失而化为虚无。
脚下，数不尽的行星围绕着恒星旋转，形成了一个个小小的宇宙。
行星就这样一圈圈地走着，直到它的生命也走到尽头。
“就这样按部就班、一眼就能看到头的命运，真的……是这个世界所需要的吗？”
世良修也没有疲惫地走着，就连思想也已经放空。
朝前走。
那里会有你想要的答案。
就在这个想法出现的那一刹那，就在那无尽的星空之中，突兀地出现了一抹背影。
而在那一抹背影之后，则是空悬着许许多多的座位。
它们的形制各不相同，有的是华夏古代风格的雕花，有的是日本传统的浮世绘，有的是欧洲中世纪的罗马希腊风格。
尽管这些座位的装饰、风格各不相同，但是无一例外，高大巍峨的它们都在散发着神圣不可侵犯的气息，警告着任何心怀不轨之徒。
世良修也走上前去。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随着他的脚步越发坚定，他的脚下也逐渐出现了一条虚幻的银白色道路。
这条路就像是白色的丝带一样，延伸到了宇宙的最深处，就算是最发达的机械也无法观察清楚它的全貌。
“你来了。”
“我来了。”
世良修也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回答。
但是他就是这样下意识张口了。
明明根本就不认识面前的人，从前也从来没有见过他……
“看来你已经对你自己产生了怀疑，怀疑你的路是不是走错了，怀疑你所做的都是无用功，怀疑你的存在是不是就是个错误？”
那道人影笑着开口问道。
“我很弱，我……”
“所以，就连少年你也到了怀疑自己不是主角的时候了吗？”
人影的声音陡然高昂起来。
虽然这人影没有传统意义上的五官，但是世良修也偏偏就感受到了他（又或者是她？）的灼灼目光。
“主角？谁家的主角会被人刺穿了心脏啊……”
“那么在你的心目中，主角该是怎么样的？是开天辟地无所不能吗？
“还是微微招手就能引来无数异性的爱慕？
“亦或是一帆风顺直到登神呢？”
“我……”
世良修也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好像有些无言以对。
难道……不是吗？
“这个世界可不是小说，真正的主角从来不是一帆风顺的，一如只有千锤百炼才能铸造出的名剑。”
人影缓步朝他走来：“回头看，哪怕困难再多，甚至还与一界之主对上了，可是你不还是已经一步一步地走过来了吗？”
世良修也回头，那一条原本还有些虚幻的银白色道路猛地绽放出刺目的白色光芒。
“你的道是什么？”
人影问。
“我的道……”
自己为什么要去做那些事情，哪怕是与狗天道对上也无怨无悔？
为了保护……
为了更好的明天……
为了一个更好的未来！
“大道就在你脚下，你所要做的，就是相信你自己，少年！
“你是主角，是救世主，是能够扭转一切乾坤的命定之人！！”
往前走！
往前走！！
往前走！！！
无数虚幻的存在齐声呐喊，身后道路散发的白色光芒愈发明亮，几乎都要照亮整片宇宙。
世良修也的脑海里，闪过一道道身影。
是迎接终焉，还是——
“我，要为了更美好的明天而战！！”
“就算是一去不回？”人影问道。
“就算是——一去不回！！”
既然总要有人顶在前面扛住所有，为什么这个人不可以是自己呢？
他已经受够了自己的弱小和懦弱！
而且，他可是灰狼啊！！
他是裁决所的灰狼，是穿越者 是有系统的男人！！
他是要为维护这个世界的秩序与一切美好而战的返祖者！！
世良修也怒吼一声，仿佛要将所有的怨气都吼出来——
“老子是主角！！
“老子是这个世界唯一的主角！！！
“要杀老子，下辈子再说吧！！！！”
而随着这一声怒吼传出，世良修也身后无尽的光芒也涌动起来。
“这就是你的路。”
人影轻声说道：“回去吧……这份力量曾经属于我们，但是现在就先借给你……
“他们……还在等你去拯救，窃据神明之位的，也终将得到审判……”
“什……呃啊啊啊啊啊———”
世良修也刚想问，却只感到浑身剧痛，整个人也一脚踏空，不断地向下坠落。
现实中，一道哪怕是放在白天都异常刺目的白光，从已然失去生息的青年尸体上绽放而出。
“嗯？”
黑袍人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猛地扭头。
世良修也的尸体被那璀璨的白光簇拥着、围绕着，像是行星围绕着恒星一样。
咚咚咚……
心脏再次强有力地跳动起来。
他的尸体也在缓慢升空，一道道白光将他衬得像是一尊神明。
被黑袍人拎着的流光飞霰发出悠扬的剑鸣声，大力挣脱了他的手，欢快地飞向世良修也。
“抱歉，老伙计，让你见笑了。”
盲眼青年睁开了眼，伸手接住了飞来的流光飞霰。
他的发色短暂地化为了一片白，疯狂地生长起来，在空中肆意飞舞着，像是飘扬的丝带。
“你……”
黑袍人震惊地瞪大眼眸：“你果然能够复活！”
“命运会果真厉害，就算是复活，也都在你们的算计之中……”
此时的世良修也话语已经没有了凝重，取而代之的则是轻松，好似在与友人拉家常一样：“只不过你有没有算出，今天也是你的死期？”
“呵……”
黑袍人不怒反笑：“你以为你能杀了我？不过是借来的力量罢了……”
“借？不不不……”
世良修也摇摇头，有些感慨地看着手中被白光包裹着的流光飞霰，屈指一弹——
叮～
伴随着清越的剑鸣，浑身披着白光、满头银丝飞舞的青年缓慢地降落在地上，仿佛从九天之上下凡的仙人：“也算吧，但是用来杀你……绰绰有余。”
“你……”
“你们口中的所谓神明，不过是一个窃据神位的小丑罢了……
“所以……”
“直视我，崽种！！！”
世良修也举剑，一双蒙着眼翳的盲眼毫无神采地注视着黑袍人，口中暴喝出声：
“斩！！！”
一道恐怖至极的力量直接锁定了面前的黑袍人。
不可逾越，不可反抗……
黑袍人呼吸逐渐粗重，脸上的表情也慢慢地变得狰狞起来。
“你果然是变数！！是让神明大人都害怕的变数！！”
“过往的倒影、高天的祝福……哈哈哈哈哈！！一介蝼蚁，居然能够受到这么多存在的关注，真是不知道是福是祸……”
黑袍人张狂地笑了起来，面对着世良修也斩出的剑光丝毫没世良修也意料之中的恐惧。
因为剑光的威能实在是太过于巨大，以至于整片被超凡器封锁的空间不断地颤抖起来，隐隐约约有着要裂开的迹象。
世良修也嘴角也溢出了血。
他是凡人，自然承受不住来自过往倒影的力量，能够斩出一剑都是因为体内还有丰饶的力量在不断修复损伤。
但是丰饶力量就快要见底了。
“修也酱，你现在的身体……”就跟个瓷娃娃似的，到处都是裂缝。
系统想要出手阻止，但是却被许久未出来的黑暗面拦住了：“我去就好。”
“可是你之前被狗天道打伤的消耗……”
“无碍。”
黑暗面摇摇头，伸出手来，一双赤红色的眼眸陡然变得漆黑无比。
无数黑雾从他的身体中涌现，最终没入世良修也的肉身之中。
而伴随着黑雾离去，黑暗面本就不好的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嗯？这是……”
世良修也斩出一剑后，浑身的气势与力量都消失不见，好像刚刚的强大就是一场幻梦。
此时的他半跪在地上，面对着黑袍人已经变成两半的尸体，身上瞬间就崩出了无数大大小小的血口，不停地往外流血，很快就染红了上半身的衣服。
他的头发已经变回了原本的模样，和某人一样的黑色卷毛几天没洗，像是乱蓬蓬的草，沾染了血与雨水，黏糊糊地贴在头皮和额头上。
体内药师祝福内所蕴含的丰饶力量已经很是薄弱，而内部的破坏却还有一大片没有修复。
直到一股并不算陌生的力量涌入体内，开始帮助丰饶力量修复他体内的伤势。
“谢谢……”
“……”
黑暗面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再度沉入意识深处，闭目养神。
没有得到回应的世良修也也不生气，只是顺势躺在地上，一双盲眼无神地凝视着天空。
距离空间封锁的结束时间还得一会儿，他还可以休息一下。
“原来你居然是窃据此界神明之位的家伙吗？呵呵……”
但是让他更加在意的是，这个世界的真相。
窃据神位的神明，也就是说……
过去的这个世界，有神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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