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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属于裁决所的一场噩梦。
原本十拿九稳的战斗，却被突如其来的恶化怪物和叛序者搅了局。
猝不及防之下，不仅仅是日本公安和组织犯罪对策课的人出现了伤亡，就连裁决所自己都损失了三名精英。
留在犯罪现场的微型摄像机忠实地记录了凶手的影像，最后出现在尸体身边的，正是西野的那张脸。
松下优从来都没有忘记。
世良修也也是。
“胡狼死在那里。”他低声喃喃。
微型摄像机记录下了这三名返祖者的声音，其中蕴含的情绪有不甘，有愤怒，有遗憾，但是就是没有绝望和屈服。
“白猫也死在那儿。”
“还有灵枭……”
“这个人，我们裁决所要带走。”
詹姆斯冷声道。
“哼，我们当时也死了自己人，怎么我们就不能带走了？”
对面的人反呛回去。
“第一，西野的行为已经涉及基因药剂的买卖和使用，因此我们裁决所有优先审判权。”
詹姆斯的声音不再是之前听到的温和，取而代之的则是狠戾，脸庞带着杀气：“第二，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这是我们裁决所的返祖者一贯的行事作风，还请不要为难我们。”
“……呵，好一个霸道的裁决所。”
对面的日本公安看了他一眼，见面前的人神情实在是没有任何可退让的余地后，方才有些无奈地耸耸肩：“好吧好吧，这个人就交给你们好了，不过他说的情报我们要一份——这个不过分吧？抓捕这些危害国家安全的犯罪分子也是我们的职责之一啊。”
“这个可以。”
达到了自己目标的詹姆斯轻笑一声，收起了凶悍的表情，回归了詹姆斯应该有的英伦贵族风范：“那么接下来，就是收网的时候了。”
“接下来交给你们了。”
“嗯。”
目送着对方离开，詹姆斯抬手整理了一下帽沿，手上的文明杖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一把奇怪的手枪。
“青蛇。”他轻声唤道。
“嗯，我知道。”
一旁的佐藤利也微微垂眸，有些复杂地看着窗外飞翔的鸟儿。
【胡狼大哥！】
【哈哈哈哈，你来了！】
【胡狼大哥，我突破了！】
【胡狼大哥，我学会了！】
【胡狼大哥……】
【胡狼大哥……】
原本活生生的人就这样变成了一个冰冷的盒子，照片也变成了黑白的颜色，昭示着生死之间存在的那一道天堑。
“可惜啊，我们不能杀人……”
“但是让人生不如死的方法，有很多。”
詹姆斯意外地看了一眼身边面无表情的佐藤利也：“你打算重操旧业？”
“呵。”
佐藤利也不置可否，转移了话题：“西野与黑市的联系很深，那次的任务似乎也有烬灭会的影子。”
“也只有烬灭会这样家大业大的地方会有控制恶化怪物的方法，其他的小组织顶多只能将它们放出来无差别攻击。”
詹姆斯耸耸肩，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手枪：“它们曾经也是人类，吃人、杀人大多时候不是他们的本意……”
他们这些返祖者在执行任务时，经常能够在被他们杀死的恶化怪物身上找到它们曾经为人时的身份证明。
而其中很大的一部分的恶化怪物身上，都有着警官证、军官证、安全部门证明。
不敢想象，他们如果在天有灵的话，看到自己在经受犯罪组织无尽折磨后居然还要为虎作伥助纣为虐，甚至吃人杀人，会不会绝望到道心崩塌。
“不管怎么样，恶化怪物我们就给它一个痛快，但是那些助纣为虐的家伙嘛……”
佐藤利也眼中闪动着嗜血的光芒。
他的确喜欢用各种老六方法对敌，但是如果是在这种报仇的时候，他也不介意真刀真枪地将对方一片片活剐了。
“胡狼大哥是很好很好的人，他本来应该可以拥有更加光明的未来，可以成为真正的超凡，可以去总部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实权返祖者……”
佐藤利也闭上眼睛，轻吐出一口气。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这次，一定要把胡狼大哥他们照片下贴着的通缉令撕下来。”
每一个裁决所都有一个很特殊的地方，名为名人堂。
不过说是说名人堂，但是里面不会有活着的返祖者，只有那些因为任务而牺牲的返祖者的遗照。
在遗照下，会有关于他们本人的信息生平介绍，还有对杀死他们的叛序者的通缉令。
如果后辈返祖者有抓住或者是杀死了通缉令上的人的话，那么就可以拿着任务完成的证书前来名人堂，亲手撕掉贴在遗照下的通缉令。
很多时候，新来的返祖者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内容，往往就是完成一个通缉令。
佐藤利也身躯颤抖起来。
不过在詹姆斯的感受中，他的身上并没有散发出属于任何的畏惧或者是其他负面情绪的气味。
那是在异常激动的情况下，才会出现的动作。
“好了，冷静点，一会儿估计有恶战要打。”
詹姆斯拍了拍他的肩膀：“而且光抓住西野没有用，我们还要揪出他背后的人，通缉令才能完全被撕掉。”
“也是。”
佐藤利也深吸了一口气，将有些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
“西野此人志大才疏，优柔寡断，没有能力统治叛序者，却有很强的经济实力，能请得到那些单打独斗的叛序者和犯罪组织为他卖命……”
詹姆斯笑了笑：“那边的钉子已经传话回来，他打算在夜里突袭这位詹姆斯先生的住所……”
“准备吧，鱼……要进网了。”
……
裁决所，名人堂。
这个地方是很严肃的一个地方，禁止打闹、高声喧哗和嬉笑。
因为这里，是纪念每一名为了维护这个世界秩序与和平的英雄的地方。
“好久不见，阿夕。”
一只布满了老茧的手，覆上了遗照。
遗照上的东方面孔女子笑得温柔，带着蓬勃朝气，眼中蕴藏着希冀的光。
【东方夕】
【享年27岁，六阶返祖者，返祖方向为竹叶青蛇，代号夕蛇，武装行动部成员，xxxx年x月x日为保护无辜民众，被敌人狙击手狙杀。】
【通缉令：土肥圆小次郎，男，隶属于刺龙会的叛序者，返祖方向为白头海雕，曾在美国海豹突击队服过三年兵役，擅长特种作战和狙击。】
“不知不觉，这都已经十年了。
“十年啊……物是人非，大家都已经化为一抔黄土，就只剩下我林楚汉一人还留在这个世上。
“等着我，诸位……我会把你们的债，一个一个，全部都讨回来。”
死死地盯着通缉令上的那名叛序者照片好一会儿后，林楚汉方才转身离开。
“审判长，鱼上钩了。”
“那就抓。”
林楚汉露出了一个冰冷的的笑容。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他们返祖者，从来都是睚眦必报。
不能杀普通人？
没关系，让人生不如死的方法，有很多种。
松下优狰狞的脸庞上，已然沾染了点点鲜血。
“你知道吗……那段时间，我做过很多次这样的梦。”
一旁的世良修也没有拦着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满身是血的西野在地上像条野狗一样哀嚎着，眼中无神。
松下优剧烈地呼吸着。
他双手颤抖，一双眼睛亮得可怕，手上的老虎钳也沾染了血迹。
“死了三个人，所以我要你三根手指。”
青年将老虎钳丢到一边，转身就从空间袋里掏出来一把锤子。
“你们这些在泥沟里爬的畜牲，成天只知道钱钱钱的，把其他人当成猪羊一样任意宰割……”
砰！
“啊——”
西野发出了一声惨嚎，右手食指在铁锤的敲击下，已然成了一团混合着碎骨头的血肉块。
他整个人都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抽搐着，在地上打滚，像是一只被火燎了的蛆虫。
“行了，下手轻点儿，这种药对他身体的损坏你是知道的。”
说是这么说着，世良修也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白色的药丸，丢进了西野的嘴里。
“让他就这么死了的话，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松下优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也不管自己脸上还有泪水和鼻涕，语气满是大仇得报的快感：“让他能活着回去就行，至于之后是死是活……呵呵。”
“别太过火了。”
世良修也只是这么说着，也没有出手阻止，只是倚靠在墙壁上，冷漠地“看”着西野在血泊中哀嚎。
“你们不是不能杀人的吗……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啊——”
西野的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
“你应该庆幸你没有虐杀他们，要不然等你今天回去，估计就是个骨头架子了。”
世良修也冷冷地说了一句。
对于这些不能被称为人的人渣，他的态度向来都很傲慢。
“……”
三根手指碎成渣，世良修也往口袋里一摸，空空如也。
“好了，不要再弄了。”
他终于拦住了松下优。
还没等西野感激的目光投来呢，他就又慢悠悠地补了一句：“药没有了。”
“这样啊……呵呵，还真遗憾。”
松下优咂吧咂吧嘴，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顺手将铁锤和老虎钳收回自己的空间袋里，直起身来。
“那个药这么跟你说吧，饮鸩止渴，透支你的生机，维持你的生命……
“嗯，这玩意儿效果立竿见影，只不过哪怕是治好了，你最多也就活个几年吧，运气要是差一点的话，过段时间就死了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世良修也笑了笑，就像是在说什么家常一样：“裁决所成员每次出任务，都可以领一颗，我攒的挺多的，只不过都在之前给打得半死的普通犯人用了……
“其实它的本意是让我们可以在生命的最后再拼一把，结果却被我们当成了吊犯人命的东西，呵呵呵呵……
“毕竟我们裁决所成员可不是普通人，学的也都是些杀人的技艺，下手没轻没重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嘛，对不？”
听到这儿，西野直接瞪大了眼睛：“你们……你们就不怕上面罚你们？！”
“怕？天高皇帝远的，谁会管我们？而且我们杀的可不是什么无辜人士啊，西野先生。”
松下优哈哈一笑，用力踹了他一脚：“你西野扪心自问，敢说你是个光明磊落本本分分的人吗？！”
“啊！”
这小子心黑，踹的地方正是在西野的伤口上，直接把好不容易在药丸的作用下止住血的伤口再次踹成红色。
“啧，我没有药了。”
“怕什么？这个人不仅不投降，还在我们的好言相劝之后反抗我们，导致四张人皮面具报销……”
“那他的手指头呢？”
“我们刚见着他他的手就是这样。”
“牛逼。”
世良修也朝着睁眼说瞎话比他这个瞎子还离谱的松下优送了个大拇哥：“你就这么说吧，反正这种事情只要人没死，上面还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那我可真就这么说了？”
“说吧说吧，老大不会说什么的。”
胡狼等三名返祖者的死，也是林楚汉心中的痛。
他向来将所有的裁决所成员看成他的后辈孩子，不少的返祖者还是他看着长大的，说是亲生的孩子也不为过。
哪有真正爱自己孩子的父母，在看到孩子死去时能做到无动于衷的？
林楚汉做不到。
这位裁决所的审判长，已经送走了太多后辈。
与他同辈的返祖者也基本上都进了名人堂，一张张黑白遗照昭示着他们曾经为这个世界的秩序所付出的努力。
“走了。”
胡狼是个很好的人。
裁决所里出名的刀子嘴豆腐心，尽心尽力地照顾着每一个幼小的返祖者，引导他们尽早走出阴霾。
那时候的松下优，刚刚离开那个改变了他一生的地狱，被裁决所带到了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
没有熟悉的朋友，没有熟悉的环境，年幼的松下优就像是真正的蛇一样，天天蜷缩在自己的小天地里，躲在任何一个能够躲藏的地方，不让其他人找到他。
“他挺凶的。”
“我们这儿的哪个孩子不是这样畏畏缩缩地过来的？交给我吧。”
阴暗的世界迎来了属于他的第一束光。
胡狼是个胡子拉碴的青年，一只眼睛因为被恶化怪物所伤而失明而不得不戴眼罩，头顶还有着基因药剂带给他的丑陋斑秃。
“小鬼，跟着我胡狼走，以后天天有肉吃。”
一只温暖而有力的大手，将年幼的青蛇拉出了阴暗的角落。
此后，胡狼身后就多了个跟屁虫。
除了上厕所和执行任务，青蛇都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就连睡觉都要睡一起。
那一天本应该也是平常的一天，胡狼大哥和几位同伴一同去出任务，他也在裁决所乖乖地等着胡狼大哥回来给他讲故事。
任务很简单，就是抓捕一个涉及了基因药剂非法买卖的犯罪组织的头头，都是些普通人，对于胡狼而言不会有什么难度。
更何况还有可靠的同伴在身边，更不可能翻车。
可是偏偏，胡狼死了。
他和同伴一起死在小巷子里，一句遗言都没有留下来，只有带在身上的微型摄像机忠实诉说着他们生前最后的不甘与愤怒。
他的额头被特制的狙击枪穿了孔，直接搅烂了他的大脑。
松下优明明见过很多死亡，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的死，会和他那天一样，让他如此心绪不宁。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他们裁决所的返祖者，睚眦必报。
松下优抬眸，与遗照中的青年的独眼对视，忽的咧开嘴笑了起来。
他伸出手一把撕下了贴在胡狼遗照下的通缉令，眯着眼睛看着通缉令上大腹便便的身形，一行泪水沿着脸庞滑下。
“胡狼大哥……我已经替你报了仇，所以，安息吧。”
胡狼大哥，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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