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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阵平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醒过来的。
窗外的雪早就已经停了，许久不见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了这一间病房。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感觉那阳光冰冷得有些刺目。
“我这是……在哪里？”
思维还没有完全回归，松田阵平此时的状态很是迷糊，甚至就连自己的身体状况都搞不清楚，下意识地就想从躺着的姿势脱离。
但是身体上突如其来的疼痛，瞬间就抽走了他全身的力气。
而这一痛，也成功地将他的理智唤回了身体。
“痛痛痛……麻药劲过去了？”
之前的松田阵平也进过医院，但是哪一次都不如这次严重，甚至一度处于生死一线的状态，血压低到一种让人无法想象的程度。
黑衣人的那把刀刺破了他的脏器。
而当时的松田阵平又处于肾上腺素的上头的状态下，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伤有多严重。
一直到一切尘埃落定，他方才感受到了生命的流逝，意识的模糊。
要不是世良修也他们二人及时赶过来，他估计真的得死在手术台上。
“呵……到头来，我这个当哥哥的，还得让弟弟的朋友来救……”
他不无自嘲地想着，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出神地看着身边的吊杆上挂着的葡萄糖瓶子。
真是狼狈啊，松田阵平。
明明拍着胸脯保证说自己一定能够保护弟弟……
“病人醒了！”
“谢天谢地……”
就在他发呆的同时，病房门也被人从外面推开，发出吱嘎的一声响。
一名人到中年地中海的医生在几名护士的簇拥下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抱着堆病历本。
见到松田阵平睁开眼睛的模样时，这位医生的脸上明显出现了一抹愕然。
“这么快？不应该啊……”
“尻尾医生，病人醒了不是好事吗？为什么要说不应该呢？”有个小护士问道。
“因为按理来说，他经历了这么大一场手术，几乎是一度生死一线，哪怕恢复的再好，也得要好几天才能完全清醒过来呢。”
医生摇摇头，解释道：“可是他前天刚做完的手术，今天就醒了……”
松田阵平有些发愣，模模糊糊地记起来前段时间喝酒时与世良修也的一段对话。
“返祖者的血活性很高，要不然在打叛序者的时候伤了这么多回，身上早就留下一堆暗伤了。”
“那有点太非科学了。”
“我们这些返祖者的存在本来就是非科学的存在，因此我们一直都很佩服第一个研发出基因药剂的人，这样东西实在是太超越时代了。”
“你们不是敌人吗？”
“我们的确是敌人，但是我们没有必要和死人计较，而且他确确实实地将通往新时代的大门推开了一丝。”
看来是返祖者的血加速了他的恢复。
松田阵平心知如此，但是也没有声张，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医生后，就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天花板上。
“对了，通知一下家属，病人醒了。”
“……好。”
旁边的小护士本来想说“他已经没有亲人了”，但是见到病床上的青年警官眼中那有些期待的光后，她还是把这话吞回了肚子里，点了点头。
小护士出去通知家属了，留下了医生和其他几个护士。
“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没有。”
“伤口有撕裂的迹象吗？”
“没有。”
旁边的小护士推了辆小推车过来，准备给松田阵平换药。
“嗯……恢复的不错，换好药之后等家属来了就可以去做个身体检查了。”
医生点点头，在自己手上的病历本上写了几行字后，就带着其他护士先离开了，只留下松田阵平和帮助他换药的护士。
“……我睡了几天？”
“就一天，先生您的恢复能力真的很强，要是换了别人的话，估计还得几天才能醒。”
“这样吗……那有没有人来过？”
“昨天有一位与您长得很像的先生和他的一位总是咳嗽的朋友来过，还有一位长得很高的先生。”
“好，我知道了。”
松田阵平轻轻地吐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不闭不行啊，自己的麻药劲儿早就过去了，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绷带被扯开的时候带着伤口渗出来的脓水和血水，像是被撕掉皮一样痛。
“咳咳咳咳……病人醒了？”
正当松田阵平暗中龇牙咧嘴忍痛的时候，门口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嗯，已经醒了，注意不要给病人吃太过于油腻的东西，也不要吃过于辛辣刺激的食物，最好是清淡的菜肴，搭配充足的蛋白质……”
刚刚查房的医生也在门口，对着匆匆赶来的人嘱咐着。
“嗯，我知道了……咳咳咳……”
“那个，您咳得这么严重，需不需要来做个检查啊……”
“哈哈哈，没关系的，老毛病了，咳咳咳……没必要浪费医疗资源，喝点水就好了……咳咳咳……”
一边说着，那人就一边推开了病房门。
“雨宫……”
“醒了？醒了就好，不枉我那天给你输了这么多血。”
雨宫长泽笑眯眯地走了进来，手上提着一大袋子水果，砰的一声放在桌上：“萩原请了假，下午就会过来，咳咳咳……不过世良他突然接到紧急任务，需要去一趟隔壁长野，得等到明天才能过来。”
“这样啊……”
松田阵平有点儿失望，但是也没有表露出来。
“哎，要我说你们俩兄弟真的是，咳咳咳……别扭的跟老大从华夏带回来的麻花一样！”
雨宫长泽顺手从放在床头柜的塑料袋里摸出来了一个苹果，拿着一把小匕首削着皮儿，一边唠唠叨叨：“你说你们图什么呢，一个不想拖累弟弟，另一个不想哥哥受到伤害，咳咳咳……
“虽然说我们裁决所的确不能面面俱到地保护返祖者家属，但是这些糟心事是你们两个躲躲藏藏就可以避免的吗？”
行云流水般将苹果削好皮切成块，丢进刚刚从空间袋里拿出来的瓷盘子，插上根牙签塞进松田阵平怀里：“咳咳咳……得了，你们的事情我也不好插嘴，你也别怪我说话不好听什么的……
“咳咳咳，我就是觉得，你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兄弟，这牵绊也不是能被时间随意斩断的，与其躲躲藏藏，不如主动出击，只要解决了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你们也就不会有太多的后顾之忧了。”
“……我知道，但是我只是普通人。”
松田阵平见过返祖者的打斗。
这些返祖者之间的过招实在是太快，力道还不轻，如果平常生活的时候不注意收力的话，恐怕举手投足间就能够随意将普通人捶成血雾。
“普通人也有普通人可以做的事情。”
雨宫长泽咳了几声，顺手摸了一块苹果放进嘴里，嚼了几下就吞了下去：“还记得辅助收尾部吗？”
“那不是你们裁决所最吃力不讨好的部门吗？”松田阵平疑惑。
“的确是，但是今天过后，就不是了。”
青年从空间袋掏出一沓文件，朝着松田阵平晃了晃：“总部早就打算改制，现如今的裁决所返祖者数量已经足够，已经可以支撑起改制所需要的人手……咳咳咳。
“但是世良提出的人才引进计划仍旧生效，你可以身兼数职，未来的辅助收尾部将改名辅助护卫部，它将会是扫平返祖者面前所有障碍的部门，至于收尾则交给后勤保障部。”
松田阵平皱起眉头，将雨宫长泽手里的文件拿来。
【一.武装行动部将改制。】
【由原先的临时组队改为固定组队，每一队设一名队长、一名副队长、四名普通队员，队长与副队长境界规定为五阶以上，普通队员规定为二阶以上，五阶之后自动脱离原队伍组建自己的队伍，原队伍则编入新成员，若未达到二阶则编入预备队。】
【目前有资格担任队长人员有：金羊雨宫长泽，八阶；灰狼世良修也，七阶；青蛇松下优，八阶；鬼狐陈安远，七阶；赤蝎洛尘风，七阶。】
【注：因为灰狼拥有异能力，战力相当于八阶，因此优先级在其他七阶之上。】
【目前有资格担任副队长人员有：青狼金世载，六阶；白羊克莱尔·斯威夫特，六阶；猩猩白鱼儿，五阶；兀鹫药师丸平泽，五阶】
【注：金世载有很严重的精神疾病，建议编入强队以控制病情。】
【二.情报组织部将改制】
【情报组织部深感冗员困扰，首先精简人员，在五月份将设立一次考核，不合格者将被剔除。】
【情报组织部将裁撤部门仲裁官，部门下设立情报收集组、情报分析组、情报汇总组，每个组分别设立组长和副组长，直接向裁决所最高负责人审判长负责。】
……
【三.后勤保障部将改制】
……
【四.辅助收尾部将改制】
【该部门改名辅助护卫部，部门职能由此前的收尾清扫战场改变为负责清扫返祖者除去与叛序者、恶化怪物战斗外的障碍，比如拆卸炸弹、疏散人群、抓捕普通人罪犯等。】
【原职能由后勤保障部负责。】
【建议该部门仲裁官于警察机关招募成员，重点关注机动队、日本公安等综合素质更强的部门中的警官。】
……
松田阵平一目十行地看完这篇文件，又还给了雨宫长泽。
“咳咳咳……辅助护卫部其实也就是干和你在机动队时一样的活，还有不菲的奖金可以拿，只不过你的休息时间可能会……”
“能不能帮到修也？”
“……可以。”
“我去。”
雨宫长泽张了张嘴，早就打好腹稿的他还没有从对方的果断中反应过来。
松田阵平笑了笑：“能帮到他就好，我这个当哥哥的，不能总躲在弟弟身后。”
世良修也可以心安理得地去保护他松田阵平，但是他松田阵平不能心安理得。
什么时候当哥哥的，需要自己的亲弟弟来保护了？
“我不能心安理得，我得做一些我能做到的事情。”
“咳咳咳……哪怕这件事很危险？你也知道，那些叛序者和恶化怪物不会管你是不是普通人，被他们抓到了的话，就算是死亡都会变成奢望。”
床边的雨宫长泽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是试图从他眼中看出一丝一毫的恐惧。
但是没有，一点都没有。
躺在床上输液的松田阵平就这样很坦然地与他对视，丝毫不在意他说的那些危险。
病房里一时间陷入了绝对的安静，只剩下窗外偶尔吹响的风声。
过了好几分钟，雨宫长泽才不得不挪开了目光，败下阵来。
“好吧好吧，咳咳咳……嗯，其实在我来之前，世良修也跟我吵了一架，死都不让我抓你的壮丁……
“不得不说，你们俩兄弟一个样，牛脾气都是个顶个的。”
雨宫长泽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不过还有一件事得告诉你，世良修也要去华夏了。”
“啊？他去华夏做什么？”
松田阵平瞪大了眼睛。
“当然不是现在……他去华夏是有大佬推荐的，你可以理解为去进修，一年的时间足以让他往前再进一步，未来的路也会好走很多。”
青年咳嗽了几声，继续说道：“你入职的事情也不用急，改制还得一段时间，你等通知就好了。”
“这样啊……我知道了。”
“你也别伤心，就一年而已，而且也可以随时联系。”
“我不高兴？他有了更好的未来，我怎么会不高兴呢？”
松田阵平长吐出一口气，朝着雨宫长泽露出了一个笑容：“不用担心我，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急这一时半会……”
“……没事就好。”
青年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身来：“我先走了，过一会萩原会来给你带饭，你好好休息。”
“嗯。”
雨宫长泽离开了。
病房里重归寂静，松田阵平再次回到了那一副放空自己的状态。
挺好的……
只不过现在的世良修也真的好吗？
“啥？真当道士去啊？”
“一年而已啦，回来就该吃吃该喝喝，而且去了道观也不会饿着你的，虽然是素斋居多，但是他们又不禁止吃肉。”
“不是，我原以为就是当个居士顶天了，怎么还要我真的出家啊！？”
（居士全称道教居士，是指并不需要居住在道观里的、能够居家修行的道士，不过只有正一派有，全真派要更加严格。）
“这么好的机会你不要？拜超凡为师，师兄弟都是强者，这不就是你梦寐以求的摆烂生活中必须的硬后台吗？”
林楚汉似笑非笑地看着世良修也，漫不经心地转着手里的笔。
小样，还拿捏不了你了。
年纪轻轻就想着退休，一点年轻人的朝气都没有！
就该把你丢去练练！
“滚蛋吧，回头给你多申请点奖金，等你回来给你多涨点工资，你可别不知好歹，多少人等着这个机会呢。”
“……好吧，去就去。”
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华夏是什么样的，会不会和前世印象里的那个世界一样？
世良修也满含期待地去往长野，留下了林楚汉一个人留在办公室里。
“阮鸣……嗯，就让你在我们这儿多待一会儿。”
也不知道那些小家伙会用这个阮鸣钓出来什么样的大鱼……
“管他呢，我只需要负责兜底。”
林楚汉往后一仰，嘿嘿一笑，但是眼角也多出来了一点点泪花。
时间过得真快啊……
原先只有腰高的孩子，现在都可以独当一面了。
自己就再多撑一会儿吧，再撑几年。
到时候自己就可以退休了，到想去的地方玩，想怎么休息就怎么休息。
“二十多年了啊……老伙计们，时间过得……真快啊。”
或许离我林楚汉来找你们的那一天，恐怕也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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