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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楚汉老了。
裁决所的返祖者，只要是没有突破超凡的，老的都很快。
经年累月的暗伤会拖垮返祖者的身体，哪怕是有昂贵药材温养也无济于事。
林楚汉自己都记不清他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多久，或许有十年了？
他从来不记时间，因为时间是最能带走一个人生命的东西，最终留给林楚汉的只有无尽的苦楚和悲伤。
而且审判长的职责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谁都可以退，唯独他不能后退。
他身后是他的孩子们，他的后辈们，以及千千万万的普通人。
而且现在位于东京的裁决所里并没有能够接任他的人，所以如果他林楚汉要是倒下了，该谁来挑起大梁稳定局势呢？
所以他一刻都不敢懈怠，时时刻刻绷紧神经，注意情报组织部传来的每一点风吹草动，分析着下一步裁决所的战略方针。
只有在化身动物、趴伏在水池的时候，林楚汉才能感到自己的思绪放空，紧绷的神经得到了难得的松弛。
这样的闲暇时光是很难得的。
林楚汉很清楚，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或许因为完全的基因药剂和超合金的出现，让裁决所上下都多出来了不少的喘息时间。
但是每一名审判长都清楚地知道，他们的危机远远还未结束。
裁决所的敌人不仅仅是那些搅乱秩序的叛序者和恶化怪物等犯罪组织。
往近的来说，日本的富士山下，就镇压着日本传说中让人闻风丧胆的大妖王——八岐大蛇。
它原本是从华夏来的大妖相柳，在大禹治水时期作威作福，被大禹断去一首，因此就剩了八个头，妖力大减。
为了保命，它在东躲西藏许久之后，只好漂洋过海，来到这个小小的岛国避难。
谁知道这一块地方还未完全开化，强者更是没几个，在华夏能被随处可见的大神通者一指头摁死的八头蛇相柳居然在此地混成了一大妖王，在某些地方更是被当成神明一样崇拜。
只不过随着日本本土的神明诞生，八岐大蛇的好日子也就一去不复返了。
它又过上了四处奔逃的生活，偶尔吃几个少女以裹腹，最终完全销声匿迹。
传闻八岐大蛇是被须佐之男杀死，但是须佐之男存不存在都是个问题……
毕竟在上古时期，整个世界都只有东西方两种神，只不过他们为了信仰，选择了身化万千而已。
八岐大蛇很有可能是被某一位尚未完全消失的神明封印了，一直到今天它都还在沉睡。
但是据总部的观察员说，它的封印似乎有所松动。
果然，狗天道打算鱼死网破……
世良修也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色黑得和锅底一样。
这个世界归根结底还是虚假世界，虽然别的国家大家也可以随便去，但是整个世界核心在日本，一旦日本被毁，这个世界就直接完蛋了。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世良修也揉了揉太阳穴，只感觉很是头疼。
过往的倒影只能通过梦境的方式来做一些事情，至于梦忆狭间的主人……
也差不多。
啧。
真的是孤立无援。
世良修也叹了口气，摩挲着桌角，思绪有些放空。
“之前裁决所应该是给修也酱你弄来了一头灰狼吧？要不要去看看？”
系统突然出声问道。
“看看吗……也行。”
世良修也勉强打起来一些精神，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推开门，盲眼青年与少年人错身而过。
一股浓烈的恶意落在身上。
世良修也抬眸望去，只见那身穿制服的少年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呵，跳梁小丑。”
他浑不在意地继续朝前走。
少年人并没有听到他的讥讽，只是闷头往下走着。
【阮鸣啊阮鸣，你真的就是个蠢货！那个林楚汉日理万机，怎么可能会来关注你一个刚刚到三阶的小虫子！而且刚刚的档案室根本无人值守，你不趁机摸进去，还在门外徘徊，是生怕那些家伙不知道你心怀鬼胎吗？！】
“可是我……”
阮鸣张口想要分辩，可是张了张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他一点都不想当间谍！
【不想当那你就去死！！大人把你捡回来并严加训练，不是让你吃白饭的！烬灭会不留废物！你要是不想死的话，就快给我好好的做事！】
“我……我知道了……”
阮鸣浑身颤抖着，推开了自己的办公室的门。
这个办公室只有自己一个，因此才显得狭小。
一套桌椅，一张行军床，一个大书架，以及一个武器架、一个盔甲架，一个衣帽架和衣柜，就这些东西塞满了他的小办公室。
阮鸣倒也没有什么怨言，毕竟这是自己自找的，没有人愿意和自己这么一个嚣张跋扈的家伙一个办公室。
他一屁股坐在了行军床上，呼吸有些急促。
【哼，今天晚上我要知道你的好消息，如果没有的话……呵呵呵。】
“我……”
还没等阮鸣说什么，那道在脑海里响起的声音就消失了。
几乎是一瞬间，阮鸣的神色就变得极度冷漠，完全取代了刚才的那一副唯唯诺诺谨小慎微的模样。
“杀了我父母不说，居然还想要我给你们卖命？呵，什么狗屁烬灭会，什么狗屁养育之恩……都他妈是狗屎！”
他的拳头重重砸在桌面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还有你们这些裁决所的返祖者，道貌岸然，不知廉耻，贪婪无度……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阮鸣冷笑一声。
“但是你们这些家伙当一下我手里的刀还是很不错的，父母的仇恨，没有你们帮我一把，我可完全无法报复回去啊……”
不过在返祖者的世界里，一个三阶想要阴死一个七阶，除非他出生于大家族能够让更高阶返祖者听命于自己，否则无异于异想天开。
所以阮鸣也没有杀他们的心思，哪怕是曾经暴揍过自己一顿的灰狼，他也没有任何杀意。
当然，恶意是有的，若是有机会，阮鸣不介意阴一把灰狼。
只要自己做的事情够隐蔽，事后还受到裁决所的保护，灰狼就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他是七阶又怎么样？还不是要像狗一样听裁决所那些大人物的话……
少年顺手抽出桌上的书，懒洋洋地翻着。
直到门口响起敲门声。
“请进。”
阮鸣急忙收起自己脸上的表情，恢复了平日里的那种唯唯诺诺的模样。
来开门的是赤蝎洛尘风，他右脚有点问题，走路一瘸一拐的，看起来有点莫名的喜感。
这个瘸子来自己这儿做什么？
“裁决所即将改制的事情你也应该听说了，我现在身为三队队长，正式征召你为我三队的队员。”
洛尘风的嗓音有点难听，今天他跑了很多地方，说了很多话，都来不及喝上一口水。
阮鸣很有眼力见地递上一瓶矿泉水。
“其他的队员呢？”他问道。
“谢谢你……还有和你一起来的冯依晨，二阶，以及新来的三个二阶队员，都是还没有代号的。”
洛尘风也没急着喝水，交给他一张纸之后就又离开了。
阮鸣关上了门，背靠大门，冷哼一声。
“什么阿猫阿狗也和我凑一块？那个冯依晨大名鼎鼎的吊车尾，和她呼吸同一片天空下的空气我都嫌恶心。”
将纸随意塞进口袋里，阮鸣哼着歌回到了座位上。
他并没有完成任何任务，也不怕罚款或者是关禁闭。
这也是那个脑海里的声音给他的任务，罚款烬灭会会帮他交上去，但是关禁闭这种事情就得他自己去了。
他的任务，就是拖延裁决所调查烬灭会的时间，顺便偷出档案室内部分有关于烬灭会的资料。
在做这个任务的不只有阮鸣一个，其他地方的裁决所也有和他一样的人在做。
烬灭会这次是下了血本了，百分之五十的年轻一代都通过各种方法加入了裁决所，成为间谍。
“所以，他是烬灭会的间谍？”
“对。”
世良修也喝了一口杯中的清酒，说道：“只有这一个可能。”
之前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世良修也就闻到了独属于档案室的油墨味。
裁决所的档案室里封存的档案打印所用油墨气味独特，非常具有标志性，经常申请调用档案的世良修也对这种味道再熟悉不过了。
而档案室所在的位置完全偏离他们平常的活动区域，正常情况下裁决所的返祖者没有需要，是不会跑去那里的。
他阮鸣刚加入裁决所，背景调查里也没有什么与有叛序者的犯罪组织的仇怨，所以他为什么要去档案室附近？
“一没有需要调取犯罪组织档案的仇怨，二没有审判长开的允许进入档案室的条子，他跑去那里干什么？”
世良修也将酒杯一放，神色变得有些玩味：“就连我们这些和老大特别熟悉的返祖者都没有权力随时进出档案室，他一个新来的，怎么可能会有随意进出的权力？”
规矩这种东西，上面的人如果都不遵守的话，那下面的人还会把它当一回事吗？
所以像是世良修也他们这些和林楚汉特别亲近的返祖者也从来不会提一些过分的要求，就是怕林楚汉难做。
“可是那也有可能是他不小心沾到的油墨吧。”
雨宫长泽提出了疑问。
“不不不，监控室的人告诉我，那一天除去看管档案室的人外，只有阮鸣一个人去了。”
为了避免泄密，档案室的监控是完全避开档案室大门的，因此也有不小的死角。
阮鸣又个子小，不让自己被摄像头发现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
雨宫长泽摸了摸下巴：“咳咳咳……所以你就感觉阮鸣是间谍？”
“不仅仅是这个原因。”
世良修也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别忘了，我能闻到情绪。”
谎言、恶意、仇恨、愤怒……
阮鸣那看似平常甚至是胆小的表情之下，潜藏的是深沉的恶意。
“他对我们的恶意很深，说出来的话也是十句有八句是假的。”
世良修也说完，仰面靠在了椅背上：“他在和我说‘谢谢你将我打醒’的时候，我闻到的不是真诚，也不是真心悔过的气味，而是更加炽烈的怒火，更加深沉的恶意，恐怕再过段时间，就有可能变成杀意。”
“这样吗……好像还差点什么。”
“的确，这样也只能说他心思深沉，有叛变的可能，也不能说明他是间谍……”
青年的那双盲眼无神地“盯”着桌面。
“所以我打算钓鱼。”
“怎么钓？咳咳。”
“我知道一个烬灭会的人躲在哪儿。”
世良修也微微一笑，“我们把他杀了，动静闹大一点，宣称我们得知了烬灭会的重要情报，已经送进裁决所的档案室……”
“那就这样……咳咳咳。”
雨宫长泽没有异议，点了点头，同意了这个钓鱼计划。
毕竟他们要应付的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而已，也用不上太多的计谋。
世良修也自认为不是个聪明的，比不了他同期那几个妖孽，唯一能占点便宜的就是格斗。
他也想不出什么高深莫测的计谋，但是钓鱼嘛，谁不会呢。
只要对面急于求成，他世良修也就永不空军。
“那就这样。”世良修也一锤定音。
而此时的阮鸣并不知道，自己即将成为那条被钓起来的鱼儿。
他只知道，裁决所真的有超合金武器这种东西。
“这样的好东西，要是我也有一套……”
一看价格，十万美金一公斤。
“去他妈的，这些狗东西居然给这个玩意定这么高的价格，想钱想疯了？！”
阮鸣问了后勤保障部的人超合金武器的价格之后，眉头高高皱起，有些难以置信。
“这已经是很公正的价格了，它的作用完全不下于超凡器，很多人都买了一个大全套呢。”
工作人员解释道。
（实际上是林楚汉叮嘱他的，整个裁决所都被他叮嘱过，见了阮鸣就说那一套话）
“这样吗……那全买有优惠吗？”
阮鸣没有钱买，但是不妨碍他更进一步打听价格，到时候找烬灭会的人的时候可以报高一点价格。
“当然有！请看我们的大全套，定制武器、定制铠甲、定制软甲、定制战靴、定制护膝、定制头盔、定制盾牌，一共七件，将在总重量乘以十万的基础上打七折。”
七折……
勉勉强强吧，自己还有赚头。
阮鸣暗自点了点头，笑着应付几句后，就离开了后勤保障部。
“大哥，裁决所真的有那种堪比超凡器的超合金武器。”
一回到安全的住处，检查附近，确认没有人会过来找自己之后，阮鸣就迫不及待地躲进了厕所，将这件事情汇报给了自己的接头人。
【这还用你说？这玩意都出来这么久了，我们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你的任务不是这些，也不用想着倒卖，超合金的配方他们捂的很严实，我们买了超合金也只能自己用用，报废了还得去买，不嫌麻烦？而且我们为什么要给裁决所送钱？】
对面噼里啪啦的一阵说教，直接把兴致高昂的阮鸣给说懵了。
“可是，大哥你之前不是让我打探一下这些事情吗……”
【滚！】
对面很显然在愤怒之中，直接切断了与阮鸣的联系。
“好好好，很好，出尔反尔，亏我尽心尽力地给你做事，和那些家伙一样的畜牲！”
阮鸣气得几乎可以用七窍生烟来形容。
等他为了发泄愤怒，把房间里的东西砸完之后，门外也适时地响起了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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