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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是什么？
世良修也死过两次，这个问题他有资格回答。
但是似乎阿马罗这个死过一千多次的人比他更有资格回答。
“的确，死亡……并不是那么可怕。”
巳蛇站在手术台前，戴着护目镜和口罩，一双眼眸漠然地看着手术台上的人逐渐停止挣扎。
……毕竟，这个世界上最为可怕的事情是，哪怕是死了，灵魂都无法安宁。
“听到我抓住了林楚汉的消息，总部也应该来人了。”
只不过以总部来人身份的阿马罗的出现，并不在巳蛇的预料之中。
“你怎么来了？”
巳蛇从据点的实验室中走出，白大褂上满是殷红的血迹，双手上也还有粘稠的黑色液体向下滴落。
有着玫瑰色眼眸的青年被巳蛇身上的这股带有些恶臭的血腥味冲得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微微后退一步：“你这是……”
“刚刚去里面处理掉一批不听话的小白鼠而已，”巳蛇的话语轻松，仿佛他真的就是去处理了一批小白鼠，“有什么事吗？”
“只是过来通知你一声而已……现在的裁决所已经因为林楚汉的失踪而动了起来，你要是不想这个据点暴露，那就主动出击，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呵呵呵……没必要，这个据点暴露了也就暴露了，我并不心疼。”
“但是它是我的。”
阿马罗冷声说道：“我是来通知你的，东野，从我负责的的据点里给我滚出去。”
“哎呀呀，之前你不是亲口说的吗？把这座基地送给我什么的……”
“我可没有这么说过，巳蛇，不要在这里颠倒黑白。”
阿马罗的声音近乎于冰冷：“回你的长野基地去，你想惹麻烦，我可不想。”
“好吧好吧，那我就不给你添麻烦了。”
巳蛇笑眯眯地说道，只不过搭配上满身的血迹实在是不大好看：“那，我就把那个审判长给带走咯。”
“滚。”
阿马罗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扭头离开。
这个巳蛇，和亚历山大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表里不一，也是一样地令人讨厌。
“口口声声地说要报仇，却牵连无辜、肆意发泄……你也是一样地让人恶心。”
“呵呵，多谢夸奖。”
夸奖？
阿马罗不屑一顾。
一旁的巳蛇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在烬灭会里是中立派，和像是阿马罗这样的完全游离于斗争之外的叛序者不一样。
他只是吩咐了几个跟着自己来的亲信，便施施然地离开了基地。
“呵，看你这个首鼠两端的家伙能蹦哒多久……”
真以为自己在裁决所里待过几年，就觉得自己非常了解它了？
呵呵，天真。
阿马罗失笑，看着巳蛇摇摇晃晃离开的背影摇摇头。
等到确认阿马罗彻底看不见自己之后，巳蛇的脸上方才露出一抹有些痛苦的神色。
“快了，就快了，就快了……还差一点点……再给我一点时间……”
他的确不信命运，可是……
上天不给他时间啊！
他听得到，死神的脚步真的已经是步步逼近。
现在巳蛇的身体，真的和四面漏风的麻袋没有什么区别。
“你怕死吗？”他扭头问道。
“巳蛇大人，是个人就会怕死。”
在巳蛇身边的心腹有些不明所以，但是还是如实回答道。
“呵，是个人就怕死……”
那为什么，当时的他们，都毫不犹豫地选择死？
巳蛇仍旧有些不理解。
明明只需要牺牲自己一个，就可以换得他们所有人的平安……
为什么都要拼了命地保护自己……
哪怕被肢解，被折磨，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恶化怪物，也在所不惜？
他至今仍旧没有理解他们，正如他自己一直都没有原谅自己。
“死亡啊……”
它总是那么，令人恐惧又向往。
世良修也站在阿马罗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来晚了。”玫瑰色眼眸的青年慢条斯理地说道。
“我知道……我只是没有想到，老大会选择最危险的一条路。”
听了世良修也这话之后，这下换阿马罗愕然了：“是他主动的？”
“谁知道呢？老大从来都是嘻嘻哈哈的一个人，他的真实想法，我们并不清楚，他也从不会表露出来。”
盲眼青年耸耸肩：“打一场吗？总感觉我这样在你们的地盘来去自如的，你回了烬灭会之后不好交差。”
“说的也是。”
站在对面的阿马罗闻歌弦而知雅意，从空间袋里头摸出一把长刀：“来吧。”
看着二人摆开了架势，樫村弘树等人都有些发愣。
“这是什么情况？”鹤田花子嘴角抽搐了一下，低声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我们得后退一点啊啊啊啊——”
正在与阿马罗短兵相接的世良修也：“你应该不介意我的人杀你的人吧？——看这招！”
阿马罗耸耸肩：“无所谓，他们也不过是些罪有余辜的家伙罢了，杀了就杀了。”
“听到了吧？大闹一场吧！”
世良修也扭头，咧嘴一笑，接着一剑朝着阿马罗的破绽中刺出！
“你还真是不留手啊。”
阿马罗吐槽一句，飞身后撤几步，世良修也紧随其后，笑道：“放心吧，那一招我不用，而且我会避开真正致命的地方的。”
“那我真的谢谢你嗷。”
“不客气。”
“这是客不客气的事情吗？！”
阿马罗气结，手下进攻的速度也变得更快了一些。
“这还差不多嘛，要不然我真的以为你没吃饱饭。”
“啊啊啊啊啊，我跟你拼了！！”
阿马罗大吼一声，总算是把所有的实力都拿了出来。
“这才有点意思！”
世良修也哈哈大笑，二人的攻防战几近肉眼不可见。
在下方清扫基地的卢子跃几人也是第一次看到完全释放自我的世良修也，几乎都要看呆了，差点没躲过对面的临死反扑。
都是樫村弘树最后拉了他们一把，要不然卢子跃的手就要被对面给切下来了。
“发什么呆呢？快打啊！”
“哦哦哦！”
鹤田花子如梦初醒，手上抄起一把世良修也借给她的超合金大锤，劈头盖脸地就朝着对面抡了过去。
卢子跃也仰天长啸，手上一对超合金指虎在日光下熠熠生辉，一双猩红的眼眸昭示着他已然进入狂暴状态。
罗伯特则是更加简单一些，站在后排，拿着超合金长弓和特制破甲箭，对着对面的恶化怪物和叛序者点射，比狙击枪还要有效率。
“那么我也不能闲着，诺亚方舟，战斗形态。”
普罗米修斯再次变成大炮，对准对面的恶化怪物和拿着各种劣质冷兵器的叛序者，一炮一个小朋友，灰都扬得干干净净，还省了拉去火葬场的步骤。
四个人像是泥头车一样横冲直撞，对着这个基地展开了大扫荡。
“这里面有两个五阶的，你确定你的三阶二阶的小朋友们能应付的来？”
阿马罗饶有兴致地扭过头去，看着从实验室里冲出来的两个全副武装的叛序者，问道。
“他们手里的武器是我造的，而且比起担心我的人，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你打造的？”
阿马罗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摇了摇头：“你的这一副体格就不像是打铁的。”
“别小看人啊混蛋！而且这些武器里面用的新材料是我弄出来的，专业打铁的有工匠呢，我一个业余的掺和什么？！”
“啧！”
两个人都打出来了真火气，在半空中都拉出残影来了。
而这边打得如火如荼，另一边的林楚汉则是昏昏欲睡。
当然，是化学意义上的昏昏欲睡。
现在的他被注入了量大到足以致死的兽用安眠药，捆住手脚，丢在卡车的后备箱里头，上面还压着一大堆装满了泡面的泡面箱子。
巳蛇东野和一郎倚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嘴边的火光明灭不定。
“巳蛇大人，未羊大人的电话。”
“接。”
卡车里的车载播放器先是发出一阵阵的电流音，然后才有人用变音后的嘶哑男声开了口。
“听说你抓到了林楚汉？”
“呵，你们的狗鼻子倒是很灵。”
巳蛇轻嗤一声：“你们几个要想分润功劳我不管，但是他必须死在我的手里。”
“呵呵，怎么会呢，我们可从来不侵占不属于自己的功劳。”
对面的未羊明明是在笑着说话，却总是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冷意：“不过若是你愿意将他说出口的情报与我共享的话，我愿意用命运会的一处据点情报跟你交换。”
“呵，你所掌握的这些东西都已经是老掉牙的情报了，骗骗他们那些蠢货还行，骗我？”
巳蛇不屑一顾地将头往后一仰，口鼻中喷出一大股烟雾来。
瞬间，车厢内烟雾弥漫。
未羊轻笑一声，面对巳蛇的不屑一顾并未发怒：“这可不是骗他们用的情报，这次的情报可是我手下的人最新探查到的，命运会似乎是接到了他们所谓的神谕，所以来了个大人物。”
“哼，我可没有给你当马前卒的兴趣，未羊，收起你的小心思。”
“哎呀呀，怎么可能呢？谁都知道我未羊最讲信誉了——”
或许是也知道自己说的这种话实在是无法取得这位与自己同等地位的男人的信任，未羊也不再兜圈子：“好了好了，开个玩笑而已，我只需要一部分情报，作为交换，我可以帮你登上空缺了几十年的那个位置。”
“谁知道你会不会出尔反尔？”
巳蛇反问：“而且你就当真对那个位置没兴趣吗？”
“等一会儿我会去找辰龙，请他给我们拟订一份生命契约，谁违背了，谁就要死。”
对面的未羊说起死来，也是如此轻松：“而且你们都知道，我未羊是真的不喜欢管理，要我坐在那个位置上，还不如把我杀了喂狗。”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那么，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不得不说，巳蛇他需要帮手。
当了这么久的中立派，他也是时候将自己的獠牙亮出来了。
电话挂断，巳蛇瞥了一眼身边开车的心腹，而他立马会意：“明白，今天的我是聋子，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知道就好。”
昼夜轮转，日月交替，又是一个明朗的月夜。
“他还没回来？”
“没有。”
“啧。”
松田阵平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头，对面坐着萩原研二，桌上还有一副散乱的扑克牌。
“两个人打扑克牌实在是没什么意思，如果有三个人的话，好歹能凑个修也说的斗地主。”
“他也有自己要执行的任务呀，和我们一样，不是吗？”
萩原研二笑眯眯地说道：“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
松田阵平有些无奈：“但是他已经一连两天都不在家里了。”
“这不挺正常吗？我们要是接到紧急任务的话也会有几天不着家的，放心好了。”
正当二人正在聊天的时候，被他们摆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不约而同地都响了起来。
“中川警官……为什么会在这个点打电话过来？”
二人怀着疑惑的心情对视了一眼，随后都接起了电话。
而在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对面的声音就带着哽咽声闯进了二人的耳膜之中。
“萩原警官，松田警官……你们快来吧，我们在xx町xx街……突然有恐怖分子袭击市区，芥川前辈他……”
二人瞳孔骤缩。
“……芥川前辈他为了保护民众，用自己的身体压住了炸弹……
“民众没有事，但是芥川前辈他……牺牲了。
“你们快来吧……”
背景音还有很混乱的尖叫声，汽车喇叭的震天响都遮盖不住他人的哭泣。
电话挂断，但是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留给二人悲伤了。
“我来开车。”萩原研二说道。
松田阵平只是点了点头，就迅速将衣服披在身上，和萩原研二一起下了楼。
【这次如果能活着回来，我请你们吃烧鸟啊。】
【哎呀呀，月底没钱了，这次该换你们请我了。】
【这种炸弹挺好解决的，像是这样，再像是那样……你看，这不就ok了吗！】
【真抱歉啊，今天得早点走，我妻子生了，是个女孩儿！哈哈哈，我当爸爸了！】
【你们也不行啊，闪开，让我来。】
芥川原的音容笑貌在脑海中如同走马灯一般上演，渐行渐远的背影和逐渐模糊的声音，似乎都在昭示着他的离去。
萩原研二一脚油门，仿佛把所有的怒火与不甘都发泄在了车上。
马自达发出一声怒吼，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飞驰而去。
【你们管我叫一声前辈，那我自然要尽到前辈的职责。】
“芥川前辈，等着，我们会亲手把他送进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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