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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他开车多久了?”白疏桐有点疑惑,李隅居然会找个oga当司机,并且长相也不赖,心中有点警铃大作。
阮衿开着车往前,眼睛看着红灯,他有点分不清是自己饿得头晕,还是监控抓拍时候闪现的白光,他听到的旁边白疏桐盘问他的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没多久,李先生才刚回国。”
“那他身边有没有别的oga?”
“我不清楚。”阮衿也不算撒谎,他是真的不清楚。
不要再找我说话,他想,真的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不过这在白疏桐眼里是口风严的表现,难免想挖得更深,她客气地和阮衿打商量,“诶,他每个月付你多少工资,我出双倍,他要是有什么事,你随时来电话汇报给我,行不行?”
阮衿一脚油门没轻没重地踩下去,刚好碾过了一段矩阵减速带,被硌轰隆隆的,好在李隅这车底盘挺稳,不然就算有安全带,这颠簸也非把人从座椅上颠起来不可。
白疏桐因为惯性猛地前倾,不由得捂着胸口倒吸了一口冷气,“嘶……你这什么开车技术啊……”
“不好意思。”他只是想快点把白疏桐送回去而已,“我只是一个普通司机而已,老板的事我不也敢插手。”
白疏桐斜睨了他一样,觉得区区一个司机居然还挺傲的,话不多,不会来事,还车技不行,李隅怎么找了个这样的司机。
阮衿把车一直开向了翠泉苑国际公寓,网上爆料过许多的明星都扎堆住在那儿。当初开盘卖了多少阮衿也不记得,总之是一个非常令人咋舌的数字,甚至成为了售楼史上的经典案例之一。
两岸夹道都是郁郁葱葱的,那些喷泉,湖水,周围的金融中心,堆砌的元素并不少,行驶进去的时候还有戴着白手套的保安对抬手冲他的车敬礼。
白疏桐下车前给阮衿留了名片,她脾气看上去不错,脸上挂着笑,说你啊,可要好好地想清楚,我以后坐这车的机会可不止这一次。
阮衿握着捏着她的名片去便利店吃东西,咖喱芝士猪排,在等待微波炉加热的那几十秒,他感觉自己一辈子都没有那么饿过。
店员也笑,看着他盯着微波炉发愣的黑眼睛,“您是一天没吃饭吗?脸都发白了,要不再来个饭团?”
他说好。
“再来个三明治?鲜蔬火腿的怎么样?”
他也说好。
最后林林总总点了一大堆,阮衿坐在椅子上吃得很用力。饭菜都是微波炉食品,软趴趴带水汽,口感不太好,阮衿拿着白疏桐那张名片仔细看了看,原来白小姐不仅是演员,竟然还是一家文化传媒公司的老板。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撕碎了之后丢进了垃圾桶。
就算白小姐以后经常坐李隅的车……好像也跟他没有太大关系,他也并不是李隅真正的司机啊……他没有继续讨好她的理由。
饭没吃多少,他感觉自己的牙齿需要咬硬一点的东西,那样才有饱腹的实感,于是拆开三明治,他刚咬下了一大口,充盈了整个口腔,然后就接到了李隅打来的电话。
他一边鼓着腮帮子咀嚼一边接电话,小心翼翼地一个“喂”含含糊糊地出口了,但是那边却没有任何回应的声音。
阮衿想了一下,是因为自己送白疏桐之前匆匆给他打了个电话?但是李隅不知道是没空还是没有听到,他没有接,响铃三十秒之后阮衿就先挂断了。因为白疏桐看上去很强势,他不想因为这种事当众吵起来,处理起来未免麻烦,而且李隅的电话也打不通。
他干脆就妥协之后送回去,反正她家也不是很远。
或许李隅在等他先开口解释,关于自己刚刚为什么要打电话。
“我刚刚……把你一个朋友送回家去了,打电话没什么别事,就是想先问你一句。”
阮衿刚刚把食物艰难地咽进肚子里,感觉自己给硬生生哽住了,连忙插吸管喝了口甜牛奶压下去了。
李隅倒没有先谈这个问题,也没问那个朋友是谁,好像是先被阮衿那奇怪的声音吸引了,“你在做什么?”
“在……”阮衿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三明治,捏了捏外面一层层的保鲜膜,“吃东西。”
李隅那边停顿了很久没说话,“你吃吧。”然后就给干脆利索挂了。
可阮衿却没有继续再吃下去想法了,他开着李隅的卡宴出来吃十五块的便当,怎么想都好像有点奇怪。
过了一会李隅好像是又想起什么似的,再打过来,“我哪个朋友让你送的?”
“是白疏桐,白小姐。”
“她让你送就送?”
阮衿被呛一愣,刚准备好声好气地解释两句,那边“嘟”声一响,竟然是又挂了。
倘若李隅用的是那种家庭固话,阮衿可以想象出那想必是“啪”地一声用力砸回去的。
他看向外面,自动感应的玻璃门循着鱼贯而入的顾客向两边分开,便利店迎客的电子铃声轻快地响起来,那些冷风卷着一些叶子逃也似的缠着脚步滚进来。
他们进来嘟囔着:下小雨了,真冷啊。
阮衿把卡宴重新往会所开回去了,虽然李隅没说让他回去接的话,但是他莫名其妙地感觉到——李隅应该是要提前退场了。
重新回到车里,他才觉察到白疏桐依旧残留在副驾驶上香水的味道,被稀释冲淡过后并不浓烈,反而是很好闻的,还漏出点信息素的甜,那是女性oga特有的甜味,柔软,成熟,妩媚。
或许只有他嗅得有些头晕而已。
当李隅重新钻进副驾驶的时候,阮衿还努力试图活跃气氛,“这么早就准备回去吗?”
但是李隅没有理会他,他只感觉到一种沉闷的压抑涌进来。
尽管在外面下了冷飕飕的小雨,李隅却还是把车窗打开了,冷风像是咸腥的海水般灌进来,清醒地拍打着车内两个沉默如同礁石的人。
一直往前开了很久,李隅在旁边也不说话。
“是周白鸮把我的话告诉你了?你不高兴了吗?”阮衿垂着眼睛开车,远光灯把那些纷飞的雨丝照成银白色的断线,他就在这样的低气压中往前疾驰着。
虽然他告诉过周白鸮别跟李隅说的,但架不住他是李隅的朋友,而不是自己的,小周当然永远是站在李隅那边了,而他只是想问清楚那个安瓿瓶里是什么,会不会很容易被化验出来。
结果周白鸮先是很吃惊,然后是紧张,开始努力调整表情来装听不懂,直到阮衿拿出那个安瓿瓶碎片他才绷不住了。
他以为阮衿要拿那东西威胁自己,对他处处防备,且咄咄逼人,一连抛出连珠炮般的几个问题来,“你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李隅?你俩这么快又重新搞在一起了,他连这都跟你说?!”
而阮衿看他这反应就清楚了这东西跟周白鸮也脱不了干系,他只是低声下气地说:“他什么都没对我说,我就想知道你们做这件事会担多大风险。而且你作为他的朋友,难道不应该……”
周白鸮觉得差点叫保安把阮衿直接给扔出去了,他恨不得在脸上刻下“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和“关你屁事”这几个大字。
阮衿说:“我很担心他,他最近做的事太复杂了,我拜托你们多关心一下他,让他不要做太出格的事。”
小雨已经转成中雨了。
车辆驶入一处僻静的拐角,李隅的脸埋入阴影中,他抬手按了一下副驾驶座椅右侧的某个隐蔽的按钮,方向盘旁边的暗格夹层就很轻松地自动弹出来了。
李隅的声音很轻地传来“这要比用手扒开轻松多了,你右手指甲不痛么?”
阮衿把车靠右停下来了,缓慢艰难地踩下了刹车。车本身就没多少噪音,而这剩下一切细微的声音都随着熄火而彻底静下来了。李隅原来没睡着?他都看到了?可为什么现在才来兴师问罪呢?就因为他跟周白鸮说了那些吗?
阮衿的手指合拢起来,右手拇指和食指的指尖碰到掌心之后果然有钝痛,“我只是……”
李隅“啪”地一声把那个夹层阖上了,“你只是自作聪明,又自作多情而已。”
又是自作聪明?李隅觉得自己不应该插手他的事吗?是他在多管闲事。
他突然之间觉得很委屈,“你是这么想我的吗?我觉得你很累,你的生活状态让自己不舒服,而且你在做一些有风险的事,我想让你的朋友多关心你,因为我觉得你很需要。”
“所以你觉得我需要的是这些吗?”
“不是吗?”
“你有事想问,有话想说,何必用这么迂回的方法?我们就坐在同一辆车里,你会去偷偷找周白鸮,而不是来找我。”李隅把安全带解开了,手臂搭在座椅上,侧过身来看他,每说一句都向前凑的更近,“怎么了?我不通情理?不可理喻?所以你这么怕我啊。”
那最后一句几近是气音了。
阮衿咬着嘴唇,几乎要抿出血来:“不,不是的,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因为你不开口和我解释你做的这些事,所以我觉得你是不愿意……”
“你自己主动问过我吗?哪怕一句。”李隅看着阮衿,那眼神冷冷的,窗外一道闪电照亮了他鼻梁的弧度,“你关心人的方式就是自作聪明和自作多情,我说的有什么错?”
眼泪就那么猝不及防地滚出来了,阮衿的牙齿在打颤,他被自卑侵蚀了长达七年,他早就丧失能够正常和李隅面对面交谈的能力了。
现在他比过往更懦弱,自卑,面对着界限不明的暧昧关系畏手畏脚,他怕逾越关系引李隅反感,又做不到完全无动于衷。
他们之间不能好好交流,除了迂回一点的方式,阮衿不知道还能怎么关心他。
难道他要以炮友的身份去质问李隅,揪着他的领子喊:说!你跟白小姐是什么关系?你跟宋邵是什么关系?还有那个陈茹,你还送过她项链,各种礼物,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你只是利用,还是说真的喜欢过她们吗?你们在一起过吗?你对谁动过心,你有多少个交往考察对象?
噼里啪啦密集如同雨点的问题拍打在他的心头上,但是只要李隅一天不赋予他权利,他就始终没有开口的资格。
“是我的错,对不起……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搞不清楚,太乱了……”
阮衿语无伦次了,他觉得自己在这辆令人窒息的车里待不下去,伸手逃命似地去扣开车门,“车你开吧,我走回去好了……”
一只脚刚匆匆迈出去踏在草地上,雨水迅速洇湿了干燥的鞋面,但阮衿感觉自己的后领子被人用力揪着,伴随着向后的惯性力量,车门重重地被甩上了。
李隅抬手就利索地把中控锁给按下了,随着那声咔哒细微的响,车门与车窗全都锁死了。
他生气的模样依然带着习惯性的笑,整个人压在阮衿的身上,他按着阮衿的肩膀,“你讲不清楚话就只会用跑的来解决,嗯?你是想把谁晾在这儿啊……”
话音未落,阮衿猛地往上弹动了一下,手腕又被李隅重新按下去,好像是沉溺在海水中。几次起伏挣扎之下,阮衿的衬衣扣子全扯开了,露出了里面雪白的肩膀和锁骨。后背服帖在皮质座椅上,几番肢体紧贴的摩擦下,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滋生出了情欲,一切忽然之间变得不对味了。
李隅对阮衿是有欲望的,那些欲望跟怒火是一起燃烧起来哔剥作响,那声音他自己都听得很清晰。
阮衿被李隅松开后就去撕自己抑制贴,“我们不吵架,好不好?”
他刚刚起起伏伏不是要挣扎逃走,只是想坐直身子吻一吻李隅而已,但是他始终距离自己很远。
他凑上去啄吻了一下李隅的唇角,然后又脱力似的往下滑,沿路亲到了他的下颌上,被李隅给躲开了,不让他亲,“我要谈的不是吵架的问题。”
于是他又去拿李隅撑在旁边的手,吻那些漂亮的手指,吻手背上淡青色的微鼓起的血管,最后吻在那串佛珠上,眼泪也全都落在上面,“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