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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夜幕降临。
白日里繁华的瑀都,也静了下来。
山海别院,书房内。
沈星流点着一盏明亮的灯火,挑灯夜读,却半天没有翻动一页。
此刻,他的整副心神都放在了后院。
桌旁靠着一把黑刀,若有动静,立马就会出鞘。
“邦、邦、邦!”
打更的梆子声,刚响了三下。
烛火轻摇,只听得房内传出“啪嚓”一声,书便被丢到桌上。
那名黑衣少年,与黑刀刹那间一同消失在了原地。
空中虽有一轮圆月,可也有厚厚的云层,不时飘来遮住月光。
此刻,后院漆黑一片。
“咻!”
只听得,空气中发出一声轻轻的微响。
沈星流落下身来,环顾四周,脚步轻轻移动,落地无声。
“我来了,你也该现身了吧?”
很奇怪,目之所及并没有人影,而且灵识也被全数放出,竟也没有发现丝毫异样。
可他还是紧了紧手中的黑刀,下意识地看向一颗距离后门不远的大树。
直觉告诉他,这片树荫处,有些与众不同。
“嘿!呵呵呵···”
果不其然,树荫下传出一阵阴恻恻的笑声。
紧接着,一名黑衣人掐着一枚奇怪的手印,从树影中慢慢升了上来,“黑侠,果然名不虚传!”
“那我该叫你什么?”沈星流微微一笑,眯着眼睛,道:“影卫吗?”
影子周身缠绕着黑烟,似乎并不惊讶身份被猜出,“我没有名字,或者您也可以叫我影子?”
影卫本是沈晟帐下的影字营,是一支影子部队,平日里与其他将士并无交流,甚至连知道其存在的人,都不足两手之数。
但此营并非寻常作战的军队,也不擅长战场厮杀,却善暗杀、谍报,更是拥有一门“潜影术”,只要被其盯上就不要妄想能逃跑。
因此也让知道其存在的人,敬而远之。
在确认来者身份后,沈星流稍稍放下心来,虽然影子现已投靠三叔,应该不会对自己出手吧。
“说出你来这儿的目地吧···”他在不留意间,微微转动身子,还是无法轻易相信来人。
“咻!”
影子伸手在树荫下一晃,随即一道残影,向着对方打去。
待到看清那件物品是什么后,沈星流接过那枚纸飞镖。
“这是什么···”
还想询问,他抬头看去,却发现影子早就离去。
无奈地耸了耸肩,这些人非要把气氛搞得这么紧张吗?
就连说句话的时间,都不给人留。
“哗、嚓!”
带着些许的好奇心,他缓缓拆开了纸飞镖,就着月光细细看去。
刚刚看完,那张纸无火自燃了起来。
只留下,沈星流呆呆地站在原地,微微扬起嘴角。
好戏正要开场···
......
浮玉山之余脉,位于瑀都东南方,约莫两百余里处,山旁有湖,因此得名浮玉湖。
因“玉”、“瑀”同音,所以此处一向被瑀国用作皇家园林。
而瑀皇每年冬天都会来此围湖冬狩,并且向祖宗、神明祈祷,希望能护佑瑀国,在来年里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虽然距离冬狩日还有十日的时间,但从瑀都内已有数支车队,拉着好些物品出了城。
浮玉湖湖畔的行宫,也早已扫除一新,期待着陛下的驾临。
这些日子,沈星流出奇的安静,不看书也不练功,整日呆在书房内。
就连唐萱萱除了吃饭期间,都很少能看到他的身影。
“星流,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两人心神相连,彼此都有感应。而唐萱萱可以清晰地察觉到,他的心中似乎有什么心事。
于是,屏退了左右,悄悄地问他。
“还是瞒不过你啊···”沈星流放下碗筷,反手将她的小手握住,“这几天,我正在调整状态。”
“我估摸着,过些天会有一场恶战···”
在确定周围无人后,他才敢隐晦地将此事告诉对方。
恶战?与谁的恶战?
唐萱萱刚想叫出声来,就被沈星流制止了。
只见他微微地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有危险的!”
沈星流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拿起碗筷有意无意间,说道:“过些天,我会出一趟远门,你在家中等我···”
“好吧~~~”
唐萱萱皱起小鼻子,翻了翻白眼,心中却是另一番盘算。
既然他能出门,是否就说明了,此事与宫中有关?
......
匆匆三日已过。
文武百官,与车驾已在奉天殿外,等候已久。
瑀皇身着龙袍,靠在龙椅上,下方跪着一名俊秀的少年。
费公公在一旁念着冗长的圣旨,听得他昏昏欲睡。
大致的意思就是说,太子朱承宇有德行,有才能,在陛下外出冬狩期间,由尚书省左仆射与太子代掌朝政。
“钦此!”
朱承宇一听到旨意念完,立马来了精神,赶忙拜道:“儿臣遵旨!”
随即,起身接过圣旨,揉了揉自己的膝盖。
早就知道今日膝盖要受罪,于是他还特意穿了护膝,可依旧酸疼。
瑀皇看了朱承宇一眼,无奈地笑了笑。
太子如今十七岁,自小与顾飞雪长在一起,好的没学到多少,惫懒的性子,倒学了十足十的模样。
要不是瑀皇一直压着他,估计现在早就去寻那顾飞雪了。
“太子啊,你过来,朕有话与你言说!”
瑀皇伸手将朱承宇招上座前的台阶。
一旁的费公公很自觉地退出大殿,还贴心地替二人关上了殿门。
空荡的大殿内,如今只有两父子,没有君臣。
“父皇,请讲!”朱承宇恭敬地缓步上前,弯腰拱手拜道。
瑀皇长叹了一口气,虽然他坐上皇位,可与爱子间的亲情,与兄弟间的友情,却是越来越淡了啊。
“来,你与父皇同坐···”
说话间,瑀皇离开龙椅,也不管朱承宇怎样挣扎,一把将他按在了龙椅上。
朱承宇只觉得如坐针毡,一刻也坐不下去,奈何双肩被死死地压住。
可平日里,见父皇坐得挺舒服啊。
怎会如此?
“感觉怎么样?”瑀皇见他停止了扭动的身子,轻声问道。
朱承宇愣了愣神,回道:“感觉挺特别的。”
坐在这里,大殿内的布局尽收眼底,眼前好似看到了大臣们在交头接耳,他们还以为座上之人看不到呢。
“你是朕的太子,这个位子迟早是你的!”瑀皇搭着孩子的肩膀,就如寻常父子一样,共坐一席。
“也不知,你怨不怨朕让你出生在帝王之家啊。”
“儿、儿臣不敢···”
话音未落,瑀皇接着问道:“不敢,还是不怨?”
朱承宇眼中模糊了,眼前这个男人,似乎有了些许白头发。
“唉,你要怨就怨吧,这个位子不是这么好坐的,随时都要接受天下的责难,和刺杀···”
朱自贞自从登基至今,面临刺杀三十五次,其中下毒十次,暗箭七次。
在长出一口气后,瑀皇胸口豪气陡生,目光灼灼,话锋一转道:“可那些不过是鼠辈而已,明面上打不过朕,就来使些鬼蜮伎俩,以为就能成功?”
话毕,瑀皇起身离去,殿中只飘荡着一句话。
“你是朕的太子,你要记住,纵使刀斧加身,也绝不能退后一步,因为你的身后是天下!”
“咔啦啦···”
厚重的殿门,缓缓打开,瑀皇收起所有的情绪,大步出门。
“父皇···”
朱承宇不知父皇告诉他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可他知道此次父皇冬狩,估计会有危险。
可即便前方是刀山火海,而他作为一国之尊,依旧毫不犹豫地选择去面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那一瞬间,朱承宇感觉以前的那个父亲回来了。
“儿臣恭送父皇!”
太子起身,拱手向着殿门外的那个男人,深深拜去。
“嗡···”
“叮铃铃···”
随着瑀皇的现身,盛大的音乐响起,众文武大臣皆跪地,山呼万岁!
一旁的钦天监监正,奉命来到阶前,高声道:“奉陛下口谕,今日风和日丽,适宜远行。”
话毕,监正躬身退下。
瑀皇缓步上前,大手一挥,“各位爱卿平身,随朕出发!”
“臣等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浩大的声音,响彻云霄。
而瑀皇也在群臣的簇拥下,缓缓登上车驾。
帝王出行,各式仪仗五花八门,可谓是百花缭乱。
车驾不紧不慢地驶出皇宫,而瑀都中百姓,也将在这一天目睹帝王的风彩。
......
与皇宫大门,正对的朱雀大道。足有十里长,四十丈宽。
道路两旁则是六部九寺等,这些部门主要负责让朝廷正常运转。
早在十日前,这条道路就已被打扫干净,不容许有一片灰尘。
此刻,无数的民众翘首以盼,见到瑀皇的车驾,都恭敬跪地。
而瑀皇的面容也在车内,若隐若现。
即便如此,也有些民众因太过激动,而晕厥过去,后被抬走。
毕竟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曾将北柔铁骑击退,给了他们一碗饭吃。
“陛下,救救霖安吧···”
然而就在这么盛大的仪仗前,一名衣衫褴的老汉,俨然是一名来自灾区的难民。
只见,他双手捧着一卷五尺长的血书,冲过了甲士的阻拦,跪倒在前。
“大胆,竟敢拦阻圣人车驾,左右还不速速将此贼拿下!”
羽林卫将军韩烨心中一沉,快马上前,拔出腰间宝剑,喝道:“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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